在书房中坐定,庆丰递上一分蜡封的信,慕绍堂一看信封笔迹,果然是熊永年的。
拆封,取出信笺,满满两页纸,慕绍堂先扫了眼大概,而后细细看了一遍,面无表情地抬头对庆丰说:“你去将锦成和他媳妇叫回来。”
庆丰应了一声,急急出去了。
慕绍堂回头,久久盯着那幅新画看。
昨儿,几人闹僵了,慕锦成今儿无所事事,就跟着顾青竹四处看铺子,为了保持纨绔的表象,时不时还要闹个脾气,瞎指挥一通,有顾青竹在,自然是雷声大雨点小。
庆丰很快找到他们,顾青竹佯骂:“你肯定又在外头闯祸了,这次还要连累我被爹责备!”
慕锦成大声辩解:“没有的事!我今儿不是好端端和你一起看铺子了嘛,哪里又惹爹生气!”
两人拉拉扯扯上了马车,快速回家了。
慕绍堂将信给他们看了,慕锦成低呼:“长霉?怎么可能?”
“正常情况,确实不太可能,可防不住人动手脚啊。”慕绍堂想到慕锦成之前说的话,喟叹道。
顾青竹想不通:“按二爷送回来的信上说,他们一路住在驿站,吃则在沿途的三生钱庄,宵小如何有机可乘?”
“二哥带去的人自然没问题,可茶马司押送的人中是不是有内鬼就不好说了。”慕锦成拧眉道。
慕绍堂屈指,叩了叩桌子:“如今纠结这个问题,已经为时过晚,熊永年说,请了金玉平出面帮忙,看能不能算作意外,赔钱了事,毕竟宁江城到燕安城,几百上千里路程,茶又娇贵,出点纰漏也是防不胜防的。”
“上次生意没谈成,金家倒还有这个肚量帮忙?”慕锦成有些意外,毕竟金宝珠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摆在那里,有其女必有其爹。
“金家是做金银器的,常年与礼部官员往来,这点关系还是有的,再说,他当年欠着你姑母和姑父的人情,这次,熊永年信上说,额外答应了一个条件,金家才肯出面,我想,这条件不过是钱财,这会儿,但凡能救你二哥,就是要慕家一半家财,也无所谓了。”慕绍堂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这事终于有了眉目,三人俱都松了口气,晚饭在朝晖院吃的,倒是有了些胃口。
慕绍堂让钱庄加紧筹钱,只怕哪天熊永年就开口要赔款,且这笔钱必然不是小数目,他得多多准备。
慕绍台自打暴雨第二天就出门赈灾去了,今儿一回来,听说东院的院子被天火烧了,还死了人,急忙赶过来探望。
这事,罗霜降倒是早知道的,但她怀着身孕,卢氏派人送了信,叫她不要独自过府来,怕她招了邪祟,她这个年纪有喜,本身就不容易,且慕绍台不在,若是出点意外,谁也担待不起。
兄弟见面,自然无需隐藏,慕绍堂便将贡茶变故讲给慕绍台听。
“竟有此事?”慕绍台愕然,旋即道,“不对啊,出了这种事,丁永道还怎么升迁到雅州茶马司做了正使?”
“嗯?”慕绍堂双眸瞬间瞪大。
雅州茶马司不同于宁江城的茶马司,那里是真真切切主管边茶的,茶马交易的权利大,油水足,他这一调动,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我们出了这种事,他反倒升官发财,这是何种道理?”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钱家能允诺的好处,慕绍堂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慕绍台也是一头雾水:“如今茶马司主事的,是知府林大人麾下,原本一个九品知事擢升上来的,这几日刚请了我们吃酒,故而我才知道茶马司换人了,若我早知明成之事,定要问个明白!”
慕绍堂摆手:“二弟莫急,这事不可张扬,若是这般说起来,这事不简单,不知牵扯了什么重要人物,我想,金家定然帮不了这个忙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燕安城!”
“这……”慕绍台一愣,“你的身体行不行?”
“无碍。”慕绍堂急促地说。
慕明成困于牢狱,慕绍台知道兄长救子心切,拗不过,只得说:“若如此,我给你写几封信,我虽没本事在京城为官,但到底有几个过命交情的袍泽,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若知我有事相求,定然会全力相帮的。”
慕绍堂想了想道:“也好,不过,到底是皇差出了问题,为免给人家添麻烦,信你不必写那么清楚,只要能让我见着人即可,我当面说也是一样的。”
“行,我这就回去写。”慕绍台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