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顾青竹不知他所想,已经笑着转身去招呼梁满仓和老荆头:“咱们走吧,回药行!”
慕锦成抛开那一丢丢似有似无的念头,和他们一起走出大堂。
谭立德父女、熊永年父女都高高兴兴地等在外面,慕锦成一见红着眼眶的肖骏,赶忙一把揽住他。
肖骏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害我爹娘的人都被抓住了,我终于可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
“兄弟,好样的!”慕锦成拍了拍他的背。
他一抬眼看见苏暮春,摇了摇头,遗憾道:“我问过了,我二叔和你爹,一时还不能放出来。”
苏暮春心中早有准备:“我外祖早前与我说过,就算二舅平了冤屈,我爹的案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多大改观,毕竟叛国通敌不是小事,还得等待契机。”
“行吧,咱们回去吃饭!”慕锦成深呼了一口气,振臂一挥。
回到药行,大家热热闹闹吃了午饭,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去了。
梁满仓和老荆头原暂住在刑部,如今案子了了,不好还住在那里,顾青竹便邀他们搬来药行。这里后院够大,又住着脚力行和老鸦岭的人,人多热闹,也不多他们两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京中物价高昂,就算住最便宜的旅店,三顿吃馒头,都是不小的开销,再说,他们是跟着另一队人坐船来的,南苍县离这里有千里之遥,不论坐船还是坐车,老荆头都舍不得花这个钱。
顾青竹刚一说,他就满口答应,催着梁满仓去收拾行李。
另一边,慕锦成叫住熊永年:“熊叔,你去赁几辆马车,下午就把礼部的茶交了,再顺道把刑部的霉茶运回来。”
“那些茶都坏了,要不要直接扔掉?”熊永年询问道。
“还是运回来吧,怎么处理再说。”慕锦成心里隐隐抱着一丝希望。
熊永年点头出去了。
周围人都出去,顾青竹走过来低声道:“回屋,让我瞧瞧伤处。”
慕锦成伸手拉她:“到底瞒不过你,你别太担心,只是裂开一点点。”
“这么热的天,你非要穿黑衣,我便知道你是防着什么,却没料到,大堂上就动了手。”顾青竹微微叹了口气。
两人进屋,顾青竹帮慕锦成脱下外衫,只见他后背月白里衣上,沾染着点点鲜血,像雪地上一树怒放的红梅。
里衣粘在裂开的伤口上整整一上午,此时,每往下拽一点,就撕下一块连皮带血的血痂,这种撕裂的痛,一点不比当初挨板子轻。
慕锦成趴在床上,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他仍笑着和顾青竹说话,可弯腰站在他身后剥衣裳的顾青竹,却咬唇憋住眼中热泪。
好不容易一点点剥离开沾血的里衣,背上的伤口裂了七七八八,又开始往外渗血,顾青竹重新给他上药包扎。
见身后人沉默不语,慕锦成有心逗她:“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我留疤?”
“留就留吧。”顾青竹低语。
慕锦成故作夸张道:“那可不行啊,想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慕三爷,怎么能没有美背,到时你摸着不舒服,嫌弃我怎么办!”
顾青竹不说话,一滴眼泪掉在他背上,滚烫滚烫。
慕锦成一惊,扭头道:“我和你说着玩的,怎么就哭了,谭叔有祛疤膏,保管能恢复如初。”
“慕锦成!”顾青竹半跪在床边脚踏上,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泪水无声流到他的颈窝里。
“怎么了?”慕锦成一下慌了,着急地问。
他背上敷了药,没法翻身,肩膀又被压住,只得拿脑袋拱她:“好了,好了,乖,我再养两天就好了。”
“你这是心疼我,舍不得我吗?”
“青竹,你把我心哭乱了,不行,我要亲你!”
……
慕锦成连哄带逼,在她脸上乱蹭,才让顾青竹止住眼泪。
他抓着她的手道:“青竹,你别担心,咱们日子长着呢,我肯定活得好好的,和你过一辈子。”
“我只是觉得你太难了。”顾青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身,掩饰地抿了抿鬓边的碎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他满身伤口裂开,比自个伤了还疼,突然就不由自主想要抱抱他。
慕锦成从床上起身:“一切都会过去的,今儿不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吗?”
“你要去哪儿,刚不是说要养几日的?”顾青竹拦住他。
“到礼部交茶的事,早已和郭岳说妥,熊叔自会办得顺顺当当,但我想去刑部,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转运了,会不会有意外惊喜。”慕锦成说着,拿了衣架上另一件浅蓝色里衣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