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千云的死都是敌方将领为了对付他而造成的,而他……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女儿,选择了攻城?
若那城楼上的孩子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办?若她没有及时救下孩子,悦安城城楼下摔死的孩子不就是子衿吗?
想到这些,千兰便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可原谅。因此,他隐瞒了青子衿的身世,让尉上卿内疚自责了十六年。
葬礼过后,千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前的妄生门没有如今这般强大,那时候的妄生门没有银子,也没有这么多厉害的妄徒。妄生门的崛起,是青子衿制定了各种规则管住了妄徒的身,千兰挣来的大量银钱留住了妄徒的心,两个人强强联手,才有了如今的妄生门。
……
尉子瑜知道这些消息之后,缓了好大一口劲,原来青子衿的身世是这样的。与青子衿相比,她所经历的一切好像都不算什么,与她相比,自己实在太懦弱了。
许是受到这副身体的影响,眼泪不自觉顺着脸颊落下。尉子瑜不知自己怎么了,胸闷,呼吸困难。
原来青子衿……承受了这么多,尉子瑜想要忍住,至少现在的她作为青子衿,不能在众人面前流泪,更不能表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可是……这副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呃……”尉子瑜咬着牙,抬头望着阁楼的楼顶:“你们先下去吧!”
“少主。”
“衿儿。”
“下去。”尉子瑜背对着她们,一声怒吼。她的怒吼中还带着哭腔,绮落与黑月对望一眼,甚是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两人行了一个礼,转身退下。
“伯谦也走。”
钟离伯谦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轻轻将她环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你身后靠着的是一面墙,不是伯谦。”
“……”尉子瑜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回应,索性窝在他的怀里,任眼泪落下。
钟离伯谦也没再说话,一直抱着她。炎炎季夏,钟离伯谦拥着尉子瑜,站在落花阁的阁楼上,不远处的槐花传来阵阵幽香,却盖不住钟离伯谦怀里的香甜气息。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两人的温度透过身上单薄的布料相融在一起。
尉子瑜叹息了一声,还哭什么哭,她被钟离伯谦这么捂着,都快热死了,哪还有心思哭?
“我靠的不是伯谦,也不是墙,而是一个火炉。”尉子瑜从钟离伯谦怀里挣脱,转过身,望着他额角浸出的汗珠,失笑道:“原来火炉也会热?”
尉子瑜拈起袖口,轻轻放在钟离伯谦额头上,细细为他擦干汗水。钟离伯谦微愣,双眼望着她脸颊上还未干涸的泪痕,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摩挲,为她擦去眼泪。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往往会表里不一。明明很需要安慰,却要将身边之人全都赶走,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而钟离伯谦,是她惟一一个想赶都赶不走的人。为了安慰她,甚至可以把自己当作一面墙。
虽然抱着她很热,若是能给她带去一些温暖,能让她的内心好受一些,流些汗水又如何?
尉子瑜很庆幸,此生遇到一个愿意在她流泪之时,守在她身边之人。他没有经历过她的过去,无法与她一同流出心痛的泪水,也无法体会她的苦楚。可汗水与泪水一样,都是咸的,他所流下的汗水,都是他对她的心疼与爱惜。
“还难受吗?”钟离伯谦轻声询问,眉角皱起,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伯谦还是笑一笑,你皱眉的样子很丑。”尉子瑜伸手将他的眉舒展开来,他皱眉的样子会让她心疼:“本来就不是那种长相极其惊艳的男子,如今皱着眉,看起来更平凡了。”
“伯谦真的有那么丑吗?”钟离伯谦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聚拢,眼中的神色从担忧变成慌张,若是子瑜老这么嫌弃他,以后真的不要他该如何是好?
“不是,伯谦是那种越看越移不开眼的男子,虽不能一眼惊艳众生,但是第二眼便会让人沉迷。”尉子瑜破涕为笑:“看起来不温柔,甚至有些幼稚,谁会想到真实的伯谦其实很稳重,还很柔情?”
“子瑜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钟离伯谦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眼角染上一层朦胧的笑意。因为他的陪伴,尉子瑜很快将青子衿的身世放在脑后,问世间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为何?
大概是另一份美好的感情。
尉子瑜将前前后后的关系又细想了一遍,如今她知道古容城母亲之死的经过,也知道悦安城父亲攻城的经过,却……还差一个结果。
当年那个抓走柳儿的黑衣女人是谁?那个黑衣女人的叔叔又是谁?钰公主为何突然带着和亲的队伍出现在悦安城?新帝为何让即将成功的父亲停止进攻?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尉子瑜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