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修剪整齐的指甲,赫然在男人的脖颈处留下了几道带血的挠痕。
奇迹似的,男人彻底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坐起身,赶紧将挣扎中撩到腿根处的裙摆撩回来,又整理了一下不知道何时散开的乌黑如墨的凌乱长发。
男人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眯眼看着身旁像是野猫,难以驯服的女人。
“和女人大动干戈,确实会显得男人太没有绅士风度,也太没有本事了。”
柳余生笑得很轻很淡,像是头顶所有的灯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明亮又刺眼:“这样吧,沈小姐……”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古老的欧式时钟:“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如果你在凌晨三点之前,彻底滚出我的视线,那我们就既往不咎,反之,我们就……清算到底。”
别墅前的茂密树影随风晃动,拉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映在游泳池清澈的水波里,沈晚拖着拉杆箱,看向里面的自己,不仅狼狈,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伸出手,扯着两边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
沈晚,你忘了吗?从十五岁开始,你不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了吗,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雨点更密集了,落在身上有些疼。
她站在别墅门口,希冀会有辆车子经过,可足足在雨中站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任何跟车子有关的东西出现。
别墅二楼的房间里,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远眺着院落的尽头,看向站在别墅门口那盏散着鹅黄色景观灯下的女人。
风雨交加,她的身影笼罩在茫茫的雨幕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
他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凑到嘴边轻啄了一口,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说:“我一向认为自己眼光不错,这次,确实是我低估她了。”
挂断电话,他将手中的红酒饮尽,放到一旁的桌面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
富人区人迹寥寥,沈晚等不到车,便拖着拉杆箱,迎着风雨,开始沿着别墅前的公路慢慢前行
路灯投下橘色的光,视线所及的前方公路被雨幕和黑暗笼罩着,变得朦胧不清,就连远处高耸的山峦,也都变成了暗淡的轮廓,看不见尽头。
一阵风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拿出手机照亮,试着驱赶道路两旁树影婆娑带来的阴生感。
冰冷的雨滴斜斜地打在脸上,顺着脸颊的线条,一路滑落到脚边。
几秒钟后,又是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裙摆,发出细细的声音,像是某种呜咽。
她加快脚步,可恐惧却如影随行,愈演愈烈——
也许是脚步太急太快,高跟鞋的鞋跟一崴,沈晚发出嘶的一声,顺势跌坐在雨水四溅的地上,眼泪在眼底打转。
她用力扔掉手中的拉杆箱,好似情绪崩溃,双手抱紧自己,任由脸上的泪水肆意横流。
好一会儿,她拿过手机,按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冰冷的嘟声响了几下,便传来沈朵温静的声音,她说:“晚晚,你怎么了?”
沈朵明白,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沈晚一定不会打这通电话。
多年培养的默契,让深夜的彼此,根本心照不宣。
沈晚捂着嘴,突然泣不成声:“朵儿,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