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求人不如求己,靠户部衙门的那些大爷,等这牛下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求助户部衙门这一条算是断了,要想保证足够的耕牛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李廷栋放下茶杯后,首先切断了众人的退路,要想尽快复耕唯有咱们自己想办法。
“大人想要买牛?大人,如今一头上好的耕牛需纹银三十两,而且在周边州县还有价无市,根本不可能买到如此之多的耕牛。”太和知县丁乐和身为主薄一直负责钱粮,对于牛价自然一清二楚,见李廷栋提议立即小心提醒道。
众人闻言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一头耕牛三十两,那五百头耕牛一万五千两白银,如今战后的淮北被闯贼抢了个干干净净,哪里有这现钱来抢购耕牛?况且复耕的物资可不光有耕牛,种子农具等一样少不了,如今李廷栋提议自行筹措这笔银子,这差事可着实不好办。
“耕牛当然要买,不过这买的方法可大有讲究,我这有个法子有些特别,大家伙不妨先听听。”李廷栋见时候差不多了,当即将自己的方案细细的解释给大家听,纵使李廷栋已经打过预防针了,可众人听完李廷栋的叙述,依旧被惊的不轻。
三个知州,四个知县,再加上李廷栋这个兵备道,这其中功名最次的都是举人出身的丁乐和,其余七人可是堂堂进士出身,天子门生,都是在紫禁城内唱过名游过街的。换句话说大家伙可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该耻于言商,羞于言利才是,如今与这商人搅在一起与民争利,这成何体统?
当然也不是说读书人就该当穷鬼,毕竟天下的读书人如海瑞那般的道德君子还是少数,可发财自有自己的亲族门人去操心,自己这读书人可万万沾不得一丝铜臭。
如今李廷栋这法子可谓将大家伙身上的遮羞布给揭开了,堂而皇之的与满身铜臭的商人搅在一起,日后官场上的同僚该怎么看自己,自己这官声清誉又该如何处置,要知道这铜臭味一旦沾上,日后想洗干净可就难了。
李廷栋扫了一眼众人,见大家伙都不说话,也知道短时间内想要将大家伙的思维纠正过来有些难处,可此事万万强逼不得,若不彻底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这差事无论如何办不下去。
“闯贼肆虐,百姓罹难,烧我皇陵,毁我家园,朝廷大军一到,闯贼仓皇北逃,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淮北大地,我辈奉皇命而来当上安天子下安黎蔗。可如今淮北大地有十余万无辜百姓正眼巴巴的望着我们,希望我们能给他们带来耕牛、种子和农具,可我们呢,因为顾忌自己的一点清誉和名声就置百姓与死地而不顾。”李廷栋最后直视着众人问道:“我就想问一句,是我们的些许名声重要还是这十余万百姓的生死重要?”
李廷栋的一番话振聋发聩,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让诸位大人三思,这差事办不好,不说日后的名声恐怕自己的官位脑袋都保不住,在虚名和身家性命之前,众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大人的一番话着实让下官汗颜,这差事我接了,只要能让我寿州百姓有条活路,就算别人毁我谤我又当如何。”寿州知州章可式率先答应道。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表态,表示愿意接受这差事,李廷栋见状激动的向众人深鞠一躬,朗声说道:“那我就在此谢过各位同仁了。”
众人没了抵抗的情绪,李廷栋这才将借贷之法仔细说与众人,只是这借贷之法乃大明历史上第一次,如此新鲜事物众人难免有些无法理解,李廷栋只得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掰开了揉碎了讲与众人。
原本一日结束的碰头会足足开了将近三天,众人在集思广益,将这借贷之法理解完善之后方才各自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