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栋来到前院方才知道,吴为真的是有要事找自己,原来是上次托慕容燕去闽南采购薯种的的事有回音了,由于慕容燕这几日不在颍州,慕容燕的几个亲信直接到衙门来汇报此事。
“大人,从闽南运薯种的船只已经回来了,听说此次不光运回了薯种八千余斤,还带回了一个种植番薯的大行家。”吴为向李廷栋介绍道。
从后花园到前厅,李廷栋还没有从刚才的旖旎气氛中走出来,听得吴为如此介绍,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种番薯的行家?”
“学生参见大人。”
李廷栋只觉眼前人影闪过,一身穿襕衫、头戴四方巾的学子对自己躬身拜道。
“你知道这番薯的种植之法?”李廷栋听对方自称学生,而且衣着打扮显然是个读书人,可一个读书人如何能懂这番薯种植之法?
“不错,学生陈经纶,家父陈振龙,这番薯也正是由家父从吕宋带回。”原来万历年间,闽南海商陈振龙在吕宋无意间发现番薯的高产,心里想着若是能将此物运回家乡,便可解百姓饥荒的难题。但当时番薯在吕宋属于严禁出境的珍品,陈振龙多次携带未果后将一截番薯苗藏于缆绳之间,这才将番薯引入大明,后来闽中大旱,陈振龙与陈经纶父子大力推广种植番薯,帮闽南百姓度过饥荒,陈经纶也由此被当地巡抚金学曾赐了个举监的身份,算是得了个官身,故而刚才自称学生。
陈家父子也一直致力于推广番薯的种植,只是由于个中缘由,官府对番薯的重视程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多数官员还是想让治下百姓安心种植稻谷。
前些时日,陈经纶听闻淮北有意推广番薯的种植,心里满心欢喜,不顾舟车劳顿一路北上,来到这淮北推广番薯的种植。
只是那陈经纶刚一见到李廷栋,心里就凉了半截,如此年轻的高官如何能知道推广番薯种植的重要含义,况且如今见李廷栋神态语气又有几分漠然轻视之嫌,这陈经纶心里更是一阵凄凉,推广番薯种植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为何这些个官员就是如此食古不化,不肯出力呢?
“你就是陈振龙的儿子?快快请坐。”李廷栋一听就惊了,自己原本想着能请来几个老农就不错了,如今没想到把这种植番薯的老祖宗给请过来了。
那陈经纶没想到李廷栋一听自己父亲的名字后,这态度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敢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
“陈公子来了那我淮北的番薯种植无忧了,不瞒你说,我打算在淮北推广番薯的种植,就请陈公子给我们讲讲这番薯能否在我淮北种植,种下去之后产量如何?”李廷栋大喜过望的说道。
“回禀大人,我敢保证这番薯肯定能在淮北种植,据我所知,当朝徐阁老就在其老家松江之地推广种植,而且产量颇高,亩产在千斤以上。”陈经纶如实向李廷栋汇报道。
“徐阁老推广种植番薯?”李廷栋一听更纳闷了,李廷栋的记忆里自己不管是在太和或是在颖州,并没有见到这方面的官方文书,大力推广番薯的种植啊。
“我记得是天启五年,徐阁老特意派人来闽咨询番薯的种植之法,我听闻后乘船北上亲自拜访了徐阁老,并与他一同商议改良了这番薯的种植之法。”追忆往昔,陈经纶颇为有些感慨,转眼十年间过去了,原本以为有了朝堂宰辅的大力支持,这番薯必当大兴于天下,可徐阁老返京后,这番薯依旧只在区区几个地方种植,并没有推广到大明各处,特别是广大的大明腹地依旧不知番薯为何物。
“哦,是他老人家啊。”李廷栋听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陈经纶嘴里说的徐阁老乃是徐光启,李廷栋只记得以前历史书上记载这徐光启与传教士利玛窦一同改良中国历法,大力倡导西学,没想到这徐光启竟然对种番薯一事也这么有研究,倒真是出乎李廷栋的意外。
“其实这番薯种植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陈经纶接着说道。
“还有这说法,那你给我细细讲讲。”李廷栋一听这番薯种植还有如此讲究,当即虚心问道。
“说简单呢就是说这番薯并不像水稻小麦一般挑水挑田,即便在旱地山地也能种植,而且种下去之后不需精心照料,四五个月后就能收获。”陈经纶一脸自豪的介绍道,相比于的产量,其实番薯最大的优点是耐旱,许多无法种植水稻小麦的旱田荒地都可以拿来种植番薯,这对正面临严重干旱的大明腹地来说可太重要了。
“那复杂又是如何说?”李廷栋借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