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屋子是暖的,但这一夜,老许和秦大川都睡得很不好。
秦怀礼病得很重,粥根本就没喝两口儿,这让老许十分担心,他不能就这么看着秦怀礼死。
一路上的劳累和寒冷,又吃了没熟的高粱米粥,秦大川心口痛得厉害,此外,他还摔了那一跤,全身无一处不痛。
“杏儿,杏儿……”半梦半醒之际,秦大川喃喃地念叨着,但并没人听见,当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时,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可除了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儿,他什么都不能做,周身的痛楚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秦大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觉得他睡得很不舒服,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天光早已大亮了。
秦大川以为,昨天他在山门前得不偿失的闹腾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却不知道,他在小岭村的苦日子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老许听到秦大川喊,给秦大川端来洗漱的热水时,告诉了秦大川两个很不好的消息,“柴和高粱都用完了,油盐也没有了。”给秦大川只是预备了一碗烂熟的高粱米粥做为早饭。
秦大川当场就炸了,“你怎么过日子的,那是一捆柴,二斤高粱啊,我昨晚才吃了大半碗粥……”
老许立马反驳,“那我就不吃饭了吗?不吃饭怎么干活儿?统共一斤多的高粱米,我都吃了两顿了,你也吃了两顿了!”他早上起来吃的可是高粱米饭,他想好了,不能亏着自己,而秦大川现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秦大川哑巴了,他知道,老许并没昧下他的东西,该干的活儿也都干了,就凭这一点,老许就比赖氏夫妇强上太多了。
现在的问题是,家里的确什么都没有了。
吃了饭,秦大川地带老许一道去镇上买东西,寒风凛冽中,老许不仅不搀扶秦大川,还离秦大川远远的。
很快,秦大川就明白老许为什么这么做了。
沿着村子里长长的石板路,几乎是每走个一步两步的,秦大川就能看到新盖起来或者经过修缮的房屋,显得原来鹤立鸡群的秦家老宅,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
这还不算,总有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雪球、石头、木块儿等杂物打在秦大川的身上,就算并不太痛,也让人心烦。
秦大川想躲,却因腿脚不便而摔倒了。
秦大川大声责骂,刚骂了两句,路边就出现了对他怒目而视的乡亲,不但骂得比他还凶,更多的东西也朝着他飞了过来,让他躲都没地方儿躲。
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用来形容秦大川此时在村子里的状态,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好不容易,秦大川才挣扎着走出了村中的路,而他的身上也狼狈不堪了。
这时候,老许才停了下来,秦大川哀哀地求着,“我知道你怕受了我的连累,可现在已经出了村子了,你好歹扶我一把吧!”
老许说,“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昨天晚上去山门前闹的时候,指名道姓地骂秦爷和太太时,怎么就不多动脑子想想呢?实话告诉你吧,别说出了门儿会这样,就是你自此后整天窝在家里,也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祸事上门呢!以往家里柴棚被烧的事儿,你看来是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