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回来的很晚,今天陪着老江喝了好多酒,回到房间就倒头趴在了床上。
平时的他喝醉都会去孟依房间赖着不走,亲一会儿摸一会儿,更不要脸的经常脱光在她房间里待一夜。
那个时候孟依会给他倒水,揉揉他的太阳穴,会趁他喝醉不清醒的时候用手指点点他的鼻子嘴巴,再摸摸他的喉结,在他脸颊上亲两下,被窝里总能听到她的低笑声。
她以为江宁喝醉了,但其实江宁都知道。
她爱搞偷袭,明面儿上江宁每次亲她,她虽不拒绝,但也很少主动,但趁他喝醉时,孟依就会捧着脸开始她的花痴。
那时候她会跟他讲好多她平时不会说的话。
她说:宁宁,我真的好爱你。
她说:宁宁,谢谢你那么爱我。
她说:我之前是逗你的,我想给你生孩子。
她说: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死后葬在一起,这样下辈子就还能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就会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平稳的心跳,问:“好不好?”
“你数三个数,你要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三、二、一。”她哈哈笑:“你答应了。”
然后突然一滴泪滴到他胸口,有些感动:“你答应我了不能反悔的。”
这些,其实江宁都听到了。
可今夜,他没去。
万事都是那么凑巧,像是有人在故意安排。
早上醒来已经九点,江宁头疼的快要爆炸,昨晚喝的几两白酒导致到现在胃都不舒服,他睁开眼,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是光亮。
云林好久,都没有这么好的晴天了。
整天不是下雪,就是天阴,到过年前夕,几乎没有几个好天气。
还没从床上下来,江沐泽那小小个头踮着脚尖开了门,小步跑过来跳到床上:“哥哥。”
“怎么了?”
江沐泽摇摇头:“我找孟依姐姐。”
江宁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服:“那你去敲她房间门。”
江沐泽坐在床边,小腿够不着地,在空中摇啊摇的:“我敲了,她不在。”
黑色卫衣已经被他连同衣架拿在手里,可还没有从衣杆上取下来。
他的手就那样定在那里,思考了会儿,才道:“是不是跟你妈妈逛街去了?”
“哥哥你记性不好了?”江沐泽撅着小嘴说:“我妈妈还在上班,还有三天我妈妈才放寒假。”
对,教师比学生放假晚的,因为要批改试卷,录入成绩。
他松了手,卫衣没能取下来,挂在衣杆上摇摇晃晃,他大步走出房间门,两步走到孟依房门面前,象征性地敲了下门,随后直接推门而入。
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床上还有没收拾好的阵线,袜子已经完成一只,另一只在收尾工作,杂乱的摆放在床上。
江沐泽跟着他过来:“早上阿姨叫我吃饭的时候,我去喊孟依姐姐,她房间里就没人,平时她都喂我哄我吃早餐的。”江沐泽花痴的笑着:“哥哥,我想要孟依姐姐陪我,我现在离不开她了。”
提起孟依姐姐,那就是他的女神,孟依姐姐太好了,有姐姐的感觉比有哥哥的感觉还要好,孟依每天都陪他玩还哄他睡觉喂他吃饭,还不会像哥哥那样吼他责怪他,江沐泽都在想,孟依姐姐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吧。
江宁顾不上其他,跑下了楼,保姆正在厨房里洗菜,江宁走过去,保姆见了:“哎呀,小宁你怎么穿那么少就下来了?感冒了可怎么了得啊?”
这个保姆在他们家已经工作十几年了,跟江家一家人处的像一家人。
室内暖和,供暖,也不能穿个短袖短裤下来啊,正常在家里穿个毛衣和裤子就刚刚好。
江宁顾不上其他,问:“阿姨,孟依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来上班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家了。”阿姨也奇怪:“她干什么出去那么早?”
江宁又三两步跑上楼,心中不安情绪越来越多,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不远处,响起一阵阵铃声。
孟依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房间的书桌上,手机闪烁着光亮,嗡嗡地震动声。
江宁走过去,注意到来电背景图是一张江宁从来没见过的照片。
是他的背影,在斑马线上她拍的,斑马线上还有其他的人,但都被她做了虚化,只剩下他一个,虽是背影,但他的手还在着急的向后伸,要牵她的。
每次过马路都是这样,他要牵着,很着急的伸出手,但无暇去转身,因为还得左右的顾着马路担心下一秒红灯车流涌入碰到她,这样她会受伤,只能在前面着急喊着:“孟孟,快把手给我,快红灯了,我们快走。”
这个场景最好笑了。
可江宁没想到,这一刻,她没伸出手去牵住他的,而是在拍照,把这个场景永远定格。
但江宁不知道,其实她拍了好几张,下一张,就是她伸出手,两人牵在一起过斑马线的画面。
来电照片是他,来电备注:我的宁宁。
江宁把手机拿在手机,心里渐渐不安,她出门为什么连手机都不带。
他慌忙的穿起衣服,头发都没来得及弄,一半翘在脸上,羽绒服的拉链都没来得及拉敞着怀跑了出去。
几天过后,江宁意识到,孟依走了。
没留下任何一句话,没带走任何东西,没告一声别,就这样消失在了云林。
仿佛在云林的一切,就这样被她轻易地丢掉。
江宁去孟依姥姥家,得知她被她妈妈接走了。
何金晶描述着当天晚上的场景。
说是走的特别急,孟依从见到何湘南,到选择跟何湘南走,连十分钟都不到。
张萍给何湘南打了电话,被证实确实是她妈妈接走了,张萍看一眼在旁边有点无措的江宁。
他这几天都快疯了,胡子好几天没刮,邋里邋遢的在家里不愿去见人,说要等孟依回来。
旁边的江宁一直看着她,眼眶红了,张萍皱眉心疼,说:“孟依呢,我有点事情要嘱咐她。”
“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何湘南在电话里语气很淡:“孟依不回去了,我这边也有些事走不开,孟依的转学手续还得麻烦你办,到时候你帮我寄过来一下。”
挂了电话,江宁一个人默默的走回了房间里。
那背影,看起来孤独又无助。
*
孟依到帝都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清楚,就跟着何湘南来了,只因为她说了一句,孟随病了。
下了飞机来不及休息,就跑到了医院。
玻璃窗外,看见孟随虚弱的躺在那里,身上各种仪器插着,孟依趴在窗口,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孟随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半年多了。”何湘南看着病房里的孟随,语气很淡:“从去年开始,他身体就出现各种问题,这半年先是前前后后在检查身体,肾功能各项指标都在下降,前天夜里突然病危,说…他的肾功能已经衰竭,我也没办法了才把你叫回来。”
孟依点头,眼泪流下来。
半夜,孟依带着头套走进无菌室,看着孟随凹陷下去的脸,她无比自责。
孟随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看见孟依,眼睛充满惊喜:“姐姐~”
孟依在床边拉着他的小手,勉为其难的笑了下。
“姐姐来了。”他笑笑,拉住孟依的手:“终于见到姐姐了。”
他声音懒懒的:“生病这些天,老是做梦,梦见你和哥哥带我去游乐园。”
孟依眼睛泛酸,小声问着:“小随难受不难受?”
孟随摇头:“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