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伊稚斜受伤以后,已有整整一月没有再来看过她了。
衣食的供应上倒是和往日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每日按时送来食物和水,因为帐中多了一人,还另外酌情加了一份。
浣洗好的衣物也会隔两天送来,周而复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也无心去猜伊稚斜的心思,若他是厌倦了最好。
“姑娘。”
李鸾正想着什么,身边忽然有个娇柔的声音唤她。
她回过眼去,看见小璞站在毡帐的窗口,阳光透过那掀起的卷帘慢慢倾泻在她的身上,模糊了面容。
“我们真的不能出去吗?”她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许久,才转过头来,怔怔地问了李鸾一句。
李鸾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的面容。
她像是一只折翅的黄鹂,被关在笼子里悉心照料了一整月,才让她的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奕奕。
如今她似乎又有了蓬勃的羽翅,开始渴望屋外的天空。
李鸾也曾像她一样,期盼着阳光能重新沐浴在身上,原以为如此便可驱散周身所有的暗影与冰凉。
她也曾和她一样的纯净通透,脸上总是洋溢着对新生的渴望,眼睛中也总是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辉。
可是,现在不同。
她再也回不去那个时候了。
窗前的人突然轻快地跑到她面前,俯下身来跪坐在榻上,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她。
“姑娘,你来这里多久了?”女孩的声音清脆如银铃。
李鸾抬头望着她:“三年。”
“三年间,你都呆在这座帐子里吗?”
李鸾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轻声道:“如果阿胡儿来了,他会带我出去转转。”
“那他什么时候来?”小璞的眼中满是期盼。
李鸾轻笑:“若你想出去,我可以去门口试试看。”
说罢,她起身向着偷着微光的毡帐门帘走去。
小璞见状也赶忙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跟上。
李鸾挑开门帘子,屋外的阳光瞬间扑了她满怀。
蓝天白云、蔓草斜曛,绵延千里的草原尽头与湛蓝的穹庐相接,远处牧歌袅袅,空气中混杂着青草的芳香。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门口的侍卫似乎没有要拦着她的意思。
李鸾回头示意小璞跟上,便转头挑帘而出了。
屋外的空气清新透彻,洗涤了一身的浊气。
李鸾想先去把青鸾拉出来溜溜,她的脚步越来越轻快,身后不断传来刻意压低的胆怯的声音的呼喊着她。
她脚步轻缓,缓缓转过身去,草原上一阵风缓缓而过,扬起她的胡裙,让身后的人不由地怔住。
她这一回眸的姿态仿佛画卷一般旖旎,乌黑的长发被阳光沐浴成金灿灿的光芒,微风拂过她的发梢,翩然而起。美丽脸上还昂扬着浅浅的笑意,眼角眉梢,顾盼生姿,周身流淌的尽是绰约风采。
小璞的眼睛有些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一时间竟怔在了原地。
“怎么了?”李鸾怔怔地望她,脚步却没有停歇,转身继续向前。
“没,没什么。”小璞忙答道。
李鸾微笑,转身就走,身后的小璞也脚下也慌忙跟上。
可不想跑得慌忙,未注意到旁边冲出来的人影,“哎呦”一声,撞了个满怀。
李鸾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由面上一凛,知道惹了麻烦。
小璞吓得瑟缩在地上不敢抬头,被她撞到在地的人倒是很快站了起来。
“混蛋!”那剽悍的胡姬朝着她瘦小的身子狠狠就是一脚,眼中全然是愤怒与轻蔑:“你们汉人家的女人是不是都没长眼睛。”
小璞吓得颤抖,始终不敢与女人的目光直视,只是抱着头跪坐在地上。
匈奴女人见状更是不依不饶了起来,撕扯着小璞的衣衫与头发,一通拳脚。
李鸾本不想与她争执,可见她动起手来的疯狂样子,赶紧上前去一把将小璞拉起来掩在身后,冷声道:“她没有长眼睛,你也没有长吗?”
胡姬满眼怒火,伸手就去扯被李鸾强行掩在身后的小璞,一边粗野地拉扯,边扯边喊道:“怎么?你的婢女我还教训不得了?你们这些汉人的女人,都是狐媚又卑贱的娼妇。”
她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阿尤娜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记火辣的掌印,脑子里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冰冷的目光。
李鸾微微颦了颦眉,冷冷地望着她,将女孩护在身后,却始终不发一言
阿尤娜满眼的怒火,抬起手来正欲朝着李鸾脸上甩去,可不想还未落下,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扼住了手腕。
阿尤娜回头望向身后那个高大的青年男子正寂寂地望着她,立马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控制:“阿胡儿,我是大王的女人,你竟敢对我动手动脚!你给我放开!放开!”
阿胡儿沉默着任由她挣扎了一通,眸子忽然一沉,轻轻松开她纤细的手腕,小声提点道:“大王正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