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易一听到“明王”胳膊就隐隐发痛,“成阳侯府如何?上官瑞启是否下场恩科?这些事端,以后我们都再操心。”温朝易低声道,“父亲,你可想好,安王那边怎么要做何交代?我们府上以后要如何安排?”
闻言,温祭酒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只不过短短几日,温祭酒的白发须增,鬓角已泛白。
“父亲,如今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以后咱们这一大家子何去何从,还请父亲三思!”
儿子话语间都是考量,这让温祭酒扭头看温朝易一眼,说,“你想让为父乞骨还乡?”
被父亲点中心事,温朝易擦汤药温度的手,怔在半空中。
“你身上有伤,为父自己来便好。”伸手端过汤药,汤药浓稠又刺鼻,不由温祭酒微微蹙眉,“也不知道这汤药得吃多久?”
“太医有言,父亲这伤三月时间便能痊愈。”温朝易回想温祭酒摔伤那日,明明父亲听到他的呼喊,却置若罔闻地踏空石阶……
温祭酒端起汤药一口入喉,明明汤药发苦,温祭酒却觉得,比不上心间的苦。
“父亲可还记得母亲生辰宴上,专门刺杀明王的那一波刺客,”温朝易接过汤药碗,
“若那日明王在温府出事,皇家会待温家如何?安王又会待温家如何?”温朝易沉下眸,“皇家一心想要制衡世家,蚕食世家,
而我温家本就是世家,从一开始我们便错了,我们不应该做皇家人手中的剑,父亲,你可还记得,刘家的昨天……”
温祭酒只觉得脊梁窜寒气,眼前仿佛看见昔日的刘家,就是跟随建隆帝,从默默无闻的世家未流,到后来的鼎盛,再到如今的门可罗雀。
在刘老太爷死后,刘家三子皆没有落得好下场,就连被刘老太爷除族断亲的刘家老二,还未行至故土,便命殒乱匪之手……
“同样身为世家的慕容家,他们能根深百年,,哪怕王朝几代交替,依旧享有盛名,
慕容家能屹立不倒,是他们看得清皇家的手段,而我们错了,父亲,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我们温家就被眼前利益蒙蔽,若是当初好好跟随慕容家,而不是做皇家的剑,就算温家没有大的起势,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境地。”
温祭酒看向儿子,想要为自己分辩一句,但张嘴却出不了音。
让他承认,他急功近利,被眼前利益驱使,做了别人手中剑,温祭酒不想承认,但那是事实。
胡大学士为何不做这科考主考官,胡大学士出身乡绅家族,不是世家。
而安王为什么找到自己,因为温家是世家,不论皇家之间彼此如何算计,对于世家总是警醒。
窗牖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缕缕清风进屋,温祭酒却只觉得气闷。
老管家这时躬身进来,跟温祭酒小声禀道,“安王派冘先生过府,可要将冘先生请进府?”
温朝易看向温祭酒,面上无悲无喜,道“父亲,我生于温家,是温家嫡长子,自出生就享受温家权势宝贵,我如今拥有一切皆是温家威望带来,无论你做出何做决断,我都坦然接受。”
温祭酒明白,这是自己嫡长子在让他再出选择,温祭酒冲老管家摆手,“请冘先生进来!”
“孩儿告退!”安王的人过府是为看望温祭酒,温朝易留下不合适,温朝易准备离开。
“去屏风后面,为父与冘先生不会说太久的话。”温祭酒阻止道。
温朝易点头,行礼入坐屏后面,双面绣的坐屏,外面看不见里面,温朝易坐在圆杌上听到轻缓脚步声入内室。
来人是安王幕僚冘先生,他生得高廋,很是儒雅,见了半倚靠在床榻上,一脸病容的温祭酒先行礼道,“大人近来身体如何?王爷甚是关心大人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