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高忠此时脸色发青,满脸的疲惫之色,“没想到今年斗酒大会上会出现这么多后起之秀,当真青出于蓝胜于蓝,我高家自愧不如。”
高忠前一刻还在跟高禹行争论,这一刻却突然转了话锋,县太爷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急忙道:“高老哥,你的意思是……”
“今年是我高家技不如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忠叹了口气,“我们甘拜下风。”
说完这句话,高忠就像突然老了十岁似的,眼中已无先前的神采,整个身子佝偻了下去,无力的朝县太爷和各位评审行了一礼:“李大人、各位老哥,比赛已经有了结果,我高家再留在这里只会丢人现眼,今日先行告退,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望各位海涵。”
接着,也不等县太爷和几位评审给出回应,他便迈步向属于高家的凉棚缓慢走去。
评审席上的一幕围观众人虽看在眼里,却因为距离较远,并不能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所以看到高忠一副失落的模样,众人都有些不解。
“爹,您……您怎么过来了?”高禹胜急忙迎上,“比赛可是有结果了?”
“胜儿……”许是见到了家人,再不用端着架子,高忠立刻泄了气,一个踉跄整个人失去平衡,猛的向前栽去。
“爹!”高禹胜眼疾手快,一把将高忠扶住,“您这是怎么了?”
“胜儿,我没事。”高忠长舒了口气,在高禹胜的搀扶下慢慢站直身子,“咱们回家去吧。”
“爹,您是觉得身子不舒服吗?”见到高忠的反常,高禹行满脸担忧,也顾不得再问比赛结果,立刻点头,“回家,我这就带您回家,给您找大夫来。”
“胜儿……有劳你了。”见儿子是这种反应,高忠甚是欣慰,竟觉得一直憋在心中的那股郁气也散了不少,他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你爹我是人老不中用了,竟在这种时候拖累你。”
“爹,我可是你儿子,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情。”高禹胜满脸的真诚,“跟您的身子比起来,这斗酒大会算不得什么。”
“胜儿……”这一番话竟然让高忠忍不住湿了眼角,说话也不由得哽咽了许多,“你……你……”
“爹,您身子不好,不宜再劳累,有话等您好些了再说。”高禹胜搀扶着高忠的胳膊更用力了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大夫给您瞧瞧。”
“好,好。”高忠连连点头,看到面前儿子对自己的关切之心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里竟不由得有一丝愧疚。
就在刚刚,在听到高禹行酿出“本心”酒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生出了一丝悔意,他后悔因为一时冲动在众人面前承认了高禹胜才是高家继承人的事情。
若高禹行说的是事情,那“本心”酒若真是他凭着记忆酿出来的,便说明他在酿酒的天赋上比高禹胜更胜,甚至已经超过了高忠本人,这怎能不让高忠惊叹。
一直以来,他都把那个大儿子当成废物来看,竟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
与从记事起就待在酒坊的高禹胜不同,高禹行可是被命令禁止过不能接近酒坊的,也根本没人教过他任何有关酿酒的技术,在高家所有人的眼里他这儿子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不仅不会任何酿酒的技巧,对此也完全不敢兴趣,就连高家的酒他都不喜欢喝,高忠怎么也想不通他这不学无数的大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酿酒的。
酿酒可不比别的,根本不是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没有长年累月的实践,别说酿出像“本心”这样的好酒了,就连能入口的酒怕是都酿不出来,甚至连泥巴水都不如,只能是让人反胃的馊水。
别的不敢说,但高忠可以保证在高禹行被赶出高家前,是绝对没有接触过酿酒的,那么他学习酿酒的时间最多也就是被赶出家后的这五年。
只不过五年的时间,就能接近本兮当年的水平,这天赋怎能不让高忠觉得可怕。
本兮也是因为从小就跟着家中学习酿酒,再加上在酿酒一道上着实有些天赋,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酿出“本心”那样在斗酒大会上一鸣惊人的酒来。
纵使当时她年纪不大,却也有着十几年的酿酒经验,哪像这高禹行……
所以,高忠的那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没有说错。
他觉得,有了那传自本兮的可怕天赋,再加上自己的悉心指导,不出十年,高禹行一定能成为酿酒一道的大师,放眼整个华国也没几个人能超越,到那时……
出于对高家未来的考虑,高忠竟觉得自己今日当众定下继承人的决定有些草率了,若是早些发现高禹行的天赋,若由他来继承高家,在他的带领下高家的名气定能更盛。
那一刻,高忠真的有换了继承人的冲动,可在看到高禹胜之后,那丝冲动立马烟消云散。
再有天赋又如何,还是改不了那骨子里的劣根性,就凭着他那做事鲁莽不计后果的性子,若真的被他继承了高家,怕还没等到飞黄腾达的那天,高家就会毁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