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前阵子才找大夫看过,并无疾病缠身。
“爱卿可有心事?”
“没有。”贾谊回过神来,应道:“许是因为舟车劳顿,走了神,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刘恒摆摆手,“今日朕祭祀时有感鬼神之时,疑惑颇多,恰逢今日你回京,便想问问你。”
贾谊尴尬一笑,恭敬道:“臣自当为陛下解惑。”
......
这日,宣室的灯火不曾熄灭,直至第二日天亮,贾谊才缓缓告退离去。
今日无早朝,可让长安城一众官员好等。
出宫路上,文武百官见了贾谊,纷纷与之交谈,说些恭贺之语,贾谊一一与之点头回应。
待出了宫门之后,四下再无人。
贾谊一路狂奔,竟然失声痛哭起来,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伤感,即便三年被贬谪,也未有今日这般痛心。
吴廷尉在听闻贾谊出宫后,立刻奔走去了家中,上前询问道:“陛下都和你谈了什么?”
贾谊无奈摇摇头,“问鬼神。”
吴廷尉神色不太自然,捻着胡须,“为何会问这个?”
“陛下不问我这些年在长沙国如何,不问政绩,问鬼神,问他何时能成仙,问他大汉可否万世传承。”
贾谊自嘲道:“老师,我好像对这个世道失望了。”
吴廷尉一拧眉,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挥袖道:“我去找陛下说清,这些天你就待在长安,等候陛下的诏令。”
吴廷尉走后,贾谊苦笑一声,估计也难改变什么。
他出了老师家中,神色木讷的走向自己曾经在长安城的小屋,是离皇宫越来越远的方向。
待他拐过几道小巷之后,推开了一扇木门,“咯吱”声作响,同时也有一股灰尘扑面而来。
这是他三年前任博士的住所。
他走向房内,屋内书架上堆积着的竹简,书册已经覆盖了一层尘土,院内亦是杂草丛生。
他望着这幅景象,用潦倒至极来形容至极最为合适不过。七年前,他初来长安,尚且是为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境地。
他认为自己有才,一直都是。
但好像,他有点改变主意了。
一身才华若是不能施展,那和无才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这一路走来他有对疲惫,只有他自己知道。七年间,他经历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心生落寞,他需要休息一下。
他缓缓望向屋内用于镌刻木头的小刀,一把将其拿起,高高悬空。
他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