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后来怎么又不干了?”
季晨问。
其实想想,这行当确实厉害。一年三五十万,即便在一线城市也足可以生活下去,偶尔还可以小资一回。
当初季晨大学毕业,找了一个挺厉害的大公司上班,虽说是白领阶层,一年下来,年终奖乱七八糟的全算上也才区区十万左右。
铁柱叹了口气:“干不下去了呗。今年刚过完年,王朝突然下了一个环保方针。我们那片一共三十多个回收站,全部倒闭了。我也是其中之一。
囤在手里的货卖不出去,后来王朝更是一分钱没给,强制性的给一把火烧了。
我基本上赔了个底掉,拿着这些年攒下来的一点小钱,实在是没办法灰头土脸的跑回来了。”
“对了,这事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收破烂赚钱,指不定怎骂我呢。”
季晨哭笑不得:“那你之前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我开了个小公司。”
季晨:“~~”
其实铁柱说的也对,收废品不也算自主创业,不也是开公司吗?
至少人家不偷不抢,钱都是干干净净的。当然他有心瞒着家里,季晨也不会跑出去乱嚷嚷。两人就这这事又喝了一杯酒,话扯开了,敢情也就浓了。
季晨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反正你左右也是没事,来我这给我帮一阵忙怎么样?”
“帮忙行,上班我可不干。”
铁柱想也没想的回道,哥俩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啊。季晨今天主动拉他过来喝酒,铁柱就已经意识到这家伙是想让自己给他卖苦力,说好听点,这小子现在混得比自己好,这也是有心要拉自己一把。
但铁柱也有自己的盘算,他是农村人不假,也没怎么上过学。
可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老实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好歹也是个小老板,回过头来给人打工,不是面子上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是心态上。
“所以你就甭想着给我发工资的事了,给我我也不要。”铁柱笑呵呵的说道。
一句话,这算是给季晨回绝了。
这倒让季晨挺意外,当然不至于生气,觉得铁柱不识抬举怎么怎么样。相反,他这么一说,反而让季晨高看他一眼,觉得以前还真是自己疏忽了,这个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几年没见,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有了自己的野心。
这是好事。
季晨丢了根烟过去,点上,抽了一口,吐着烟雾悠悠道:“不是让你来给我打工,吹个牛你也别笑话我。就我现在情况,又是在自己村里,一亩三分地上,我随随便便抓一把钱撒出去,大把的人乐意到我这打工,你信不信?”
铁柱拿眼睛瞪他。
当然,其实是信的。大概所有农村人都应该明白村子的风气或者习惯是什么样的。按照季晨所说,每天给工钱,不用多,一二百,大把大把的人来主动找他。甚至于拉关系走后门的都有。
为啥?
因为劳动力过剩。
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年到头也就是伺候那几亩农田。加上现在科学水平越来越进步,种地也已经开始机械化了。
从春种,夏耕,到秋收。所有的农活加起来,有牲口使唤,或者有耕种的播种机之类的机械化设备,一年到头,满打满算两个劳动力,足足的。
而在农村,平均一家有几口人?
少则三口人,多则六七口子。
地里的农活,包括养一些鸡鸭鹅猪狗什么的,有三四个人足可以忙开了。剩下的人,干什么?
待着是肯定不会待着的。
上山摘野杏,下河抓鱼,搞一些野味。这都是按照季节来的,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外如是。
一到了农忙之后,漫漫长的一个冬天,基本上全家老小,除了喂喂鸡,养养猪,也没别的什么活干。就围着个热炕头,老少爷们斗地主,老娘们叽叽喳喳,东家长季家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