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百里太一干咳一声,众位弟子才息了谈话声,目光也齐齐洒在周临身上,后排那个婴儿肥的少女还冒出一句“挺好看的”,令周临如沐春风。百里太一领周临到正中来,向众人介绍说:“这是周临,和你们一样是天召者,今后便在这件书院与各位共处,你们好好待他,不要欺生。”
百里太一最后一句话颇为严厉,而台下的弟子已然再度讨论起来。周临按义父教的礼节拱手作礼道:“在下周临,字清明,还请多赐教。”——可惜没人理他。
在纵观众位弟子之后,百里太一的目光落在屋角窗前向阳处一抹洁白身影,对周临说道:“周临,你就和瞳歌坐同一张桌子,去吧。”
瞳歌?莫不是百里太一口中那位救下自己的赵瞳歌?周临将信将疑地走近少女,对方并不看他,但那一抹幽香和白『色』衣裙确是救下自己的那名女子无误。周临略感羞涩地坐到少女身边,赵瞳歌仍不为所动,埋头奋笔疾书,周临不禁盯着她的侧脸细细偷看。
这是周临第三次看到赵瞳歌,她一袭白衣胜雪,眉黛春山,杏眸明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周临看得痴了,却不想啪的一声,自己已然被打翻在地。
原来赵瞳歌发觉身旁少年在偷看自己,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招呼过去。周临抚了抚受伤的脸颊,少女似乎用上了林间小道时扇晕草寇的力气,整张脸都酥麻了。这一巴掌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齐齐向赵瞳歌的方向望去,刚才那个调戏周临的婴儿肥还说了一句:“瞳歌姐,你别把他的脸打坏了,脸打坏就不好看了。”
百里太一投以疑『惑』的眼神,赵瞳歌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地说了一句:“他脸上有只蚊子。”
呵,这正是深秋九月,蚊虫早已绝迹,周临不禁心里苦笑,这姑娘撒谎倒也这般坦诚。百里太一和众同窗自是心知肚明,一人浅笑,余皆捧腹。周临尴尬地坐起身了,敲敲赵瞳歌的书卷,低声说道:“那个……谢谢你早晨救了我。”
赵瞳歌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只是终于冒出一句话,也是冷冰冰的:“不必道谢,都是师命。我自己的话,可没空管人闲事。”
又是一声苦笑,周临暗叹这位同桌当真不好相处,难道百里太一是为了磨练自己才让他与赵瞳歌合坐?想搭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台前的百里太一倒是淡然说道:“这节课是策谋。”
仿佛一声号角,前排的那名精壮的少年高呼万岁地奔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一名麦『色』皮肤的少女,最后,后排的三名或清灵或优雅的少女也缓步走了出去。百里太一倒也不恼,只是冲门外喊了一句:“翟燎,别再拔树了,那都是老师十几年的心血。”
林子里回了一句知道,人影却消失地再寻不见。周临已然目瞪口呆,许久才问赵瞳歌道:“那个……赵姑娘,那位叫翟燎的同窗为什么要跑出去?”
赵瞳歌冷哼一声,似乎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前排的那位蓝袍少年回过头来,说道:“你不知道吧?老师因材施教,凡是不想学的科目,一律可以出去。翟燎是个单纯的武人,不懂策谋,自然出去练武,他后面的陈炀舞也是同理。至于王芷兰、周采薇、王昭锦她们三个姑娘,学的与我们都不同,从来都是开小灶。”
周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热情的同窗,身材魁梧高大,君子如玉,英气『逼』人,眉宇间却是一副与年龄不符的稳重。那人言罢方觉突兀,向周临伸出宽厚的右掌,自报家门道:“储靖,字云律。”
“周临,字清明。”周临也伸出一只手,与他击掌。纵无烈酒相伴,但朋友既然是真,也落个满心欢喜。周临正欲与储靖畅谈一番,只听赵瞳歌冷不防说道:“别吵,看题。”
抬头望去,只见百里太一已将写满正楷的宣纸一张挂在墙上。储靖回过头去,周临也细看那题目,原来是行军问计。昔日诸葛参商教授时,力求通长百家,周临本人更是颇善策谋,在赵瞳歌绞尽脑汁也未能下笔之时,已然将一腔妙计跃然纸上。而刚才的婴儿肥正坐在邻桌,像是天才一般,早就完成,也未闲着,右手轻轻抚『摸』身边长发少女曼妙蛇腰。眼见就要触及那对周临见所未见的胸前巨峰,长发少女却只字未动,甚为烦躁,一手刀劈翻婴儿肥,让她睡在了桌案上。
周临窥见了这颇有妙趣的一幕,不禁莞尔。而他并不知道,这时的赵瞳歌正品读着他纸上的计策,低声叹道:“有些本事……”
缘分如丝线,一分一毫偏差便是永别,一寸一缕巧合便是携手。周临与这些人相遇,似是命中注定,也似,人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