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虎牢关是洛阳的门户,是因为自虎牢关至洛阳,只有十日的行程。盟中盟一路暴走疾行,仅用五日,就穿过了洛阳近郊的几座县城。远处浓烟缭绕,马上的周临眺望一番,咬牙切齿道:“还是来晚了一步吗……可恶!”
探路的影流已经送回了情报,陈流凑近周临耳畔,说道:“清明,洛阳里还有董卓的残部与未撤离的百姓,把这两群人放在一起可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现在进城,还来得及!”
“我知道了。”周临眉头紧蹙,回头指挥身后的部队道:“全军全速前进,攻进洛阳!”
大军火速开进烈焰燃烧中的洛阳,与周临曾想象过的繁荣不同,此时的洛阳,在一片荒火中沦为废墟,街市房屋只剩残垣断壁,百姓万千只剩枯骨无数。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哭喊,到处都是**与绝望,这是最华美的帝都,也是最残败的荒原。
自出道以来,周临不知见过多少死人多少尸体,但没有一次像今日一样出离愤怒,愤怒到浑身颤抖,愤怒到双目血红。陈讽常常嘲笑他『妇』人之仁,的确,他也不否认自己是『妇』人之仁,但无论是『妇』人还是男子,能对这般惨状视而不见的,只有怪物,能亲手造成这般惨状的,只有魔鬼。
“救人,杀敌!”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周临跃马冲向转角,挥剑砍杀正对一处燃烧中的民宅抢掠的董卓军,斩蛇剑落锋无情,那伙正处于兴奋极限的兵痞人渣还没来得及数清手中的钱财就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民宅里的一家人惊恐万分地望着骑在马上宛若死神的周临,周临见状收剑下马,苦笑着对那些大难不死的百姓说道:“已经没事了,我们是联军,是来救你们的。”
“谢谢!”一家几口人齐齐向周临下拜,而他则再度上马,去解救其他水火中的百姓。周临热血上头杀戮不止,其余人的反应则各有不同。面对这般惨状,『乱』武尊者中的几名少女都或多或少『露』出不忍神『色』,夏未央娥眉微蹙,问道:“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慌什么,不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么?”罗孤行走在尸山血海中,却是出奇的淡定,甚至冷漠,他说道:“稳步行军,事已至此,我们就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总不能一无所获。”
相比罗孤的从容不迫,向来淡定的曹『操』却是和周临一样狂怒,望着眼前的惨状失声嘶嚎。事实上,对于盟中盟其他成员来说,洛阳只是一座曾经仰望的高峰,但对于曹『操』来说,这却是他几十年来生活的土地,是他曾经倾注梦想而又破碎梦想的地方。曹『操』对洛阳的感情,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但此时此刻,却又难以抑制地迸发而出,化为与烈焰共舞的愤怒,化为与硝烟同升的咆哮。
“孟德!”“孟德!”夏侯惇与夏侯渊从来没有见曹『操』如此事态,在他们眼里,这位儿时玩伴,今时主公永远都是那副淡定从容模样,何曾会如此愤怒。曹『操』抓住夏侯惇伸过来的手,满眼血丝地对这位多年心腹说道:“元让,继续追击,在追到董卓之前,都不要停下!”
孙坚一边,一双儿女早已分路救人,而他则独自在洛阳城内惆怅。帝都洛阳,曾经是孙坚年轻时的梦想,后来岁月流逝,他在江东有了家,有了家人,也就不多想了。直到联军讨董,他才再度想起曾经的梦想,千里迢迢请命先锋。几番波折,几番困顿,最终来到了这最初的梦想之地,然而洛阳,却又化成了一片废墟焦土。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身后的次子孙权带着几分担忧打破了沉默,孙坚抬起头来,说道:“且留在这里,重建洛阳。”
烈火洛阳中的一角,刘备跪伏在地,泪流满面。身为汉室宗亲,他满腔热血都为大汉而流,凡是威胁大汉的反贼,侵蚀大汉的叛逆,他都会献上自己那一份微小力量,将之铲除。在讨董联军中,他微不足道,在盟中盟里,他势力最弱。然而跟随者周临罗孤等人来到了他心目中的圣地——帝都洛阳,却只看到一片废墟。他不知道自己守护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守护,只有流泪,只有痛哭。
“大哥,这该如何是好?”义弟关羽开口发问,刘备这才想起还有事情要做,于是振作精神,起身说道:“救人,能活一个是一个,能救一家是一家,快去!”
衡天军长驱直入洛阳,一番扫『荡』下来,城内残余的董卓军渐渐消灭殆尽。周临独自在废墟中巡视,忽然听不远处有少女的呜咽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不需多想,他也猜到是什么,于是纵身跳进声音传来的院墙,果然看见一名董卓军士卒正试图对一位少女施暴。还不等那人反应,周临怒吼一声将他砍翻,干脆利落。
于是乎,周临与衣衫凌『乱』的少女四目相对,那一刻,他颇有几分如沐春风之感。少女大约二八年纪,眉黛若山,双眸似玉,美得不可方物,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抵就是如是容颜。
周临自诩见过不少美女,衡天众里以王芷兰为首,其余俱是倾国倾城,各领风『骚』。『乱』武尊者中的三位姐姐自夏未央起,亦是出尘绝伦。然而他所熟识的这些人,都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少女。
就在这时,周临眼睛的余光恰好瞥到宅院门前的牌匾,上书“司徒府”三个大字。于是他心中已明了几分,问道:“姑娘别怕,我是联军先锋周临。请问,你是这府邸里的人么?”
少女此时方明白周临是来救自己的人,于是整好衣衫,起身道个万福,恭敬说道:
“小女司徒府侍婢貂蝉,见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