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临走出金銮殿时,陈流等人已然守候多时了。自己与刘协的对话被随意糊弄过去,毕竟这是他与年轻帝王两人的约定,不必告知同伴。兵贵神速,罗孤与三位姐姐早就带着四万人马出城,只留区区一万人给周临。
衡天众在长安城并无根基,有的只是刘协的全力支持,周临只得命王昭锦建立工房,制造守城器械,而城中仅存的一万兵马,则被分为四路分守四门。陈流守北门,陈炀舞守西门,翟燎的双脚虽能下地走路,但仍是行动不便,周临只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共守东门与南门两座城门。
话虽如此,但若是让李傕郭汜与异族的联军突破罗孤在城外的防线,长安城破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周临敢带着这一万兵马镇守帝都,也正是因为关山之外,有罗孤策马驱驰,陷阵杀敌。
将城中人马部署终了已是黄昏,周临与翟燎共守着长安东门,一立一坐。回头望着风光无限的长安城,翟燎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大哥,大少爷能拦得住敌军吗?”
“李傕和郭汜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何拦不住?”周临倚靠在城楼一侧,向西而望,似乎已然看见兄长浴血奋战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说道:“尽管安心吧,他比我们要强上百倍,只要想拦住,就一定拦得住。”
日落日升,云起云散,就在罗孤率军出师的次日,他们与李傕郭汜联军不期而遇。长安军扼守两山间一道峡谷,不突破他们,联军就根本无法进军帝都。面对昔日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劲敌罗孤,李傕与郭汜在马上急得直跳脚,迟迟不敢动手。
“战机稍纵即逝,两位将军如此犹豫,是要等敌军自行退散吗?”身旁足足一丈高的巨汉沉声催促,李傕仰起头与他对视,只见那人一身戎装,虎背熊腰,满脸浓重的大胡子几乎遮蔽了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直直瞪着前方。
那人是匈奴单于刘豹,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匈奴人,在以血统为尊的匈奴部族里,刘豹能做上单于,靠的唯有实力,无可撼动的实力。仅是那一丈的身高,就足以令李傕敬畏。但侵袭长安的主帅毕竟是他李傕,见刘豹如此无礼,这位西凉虎狼心生一计,说道:“单于既然急于出战,不如先行,若是能斩将破敌,长安的美女,就都是阁下的了!”
“美女……哼,也好。”刘豹再异于常人,也终究是人类,他也有欲求,而他的欲求,就是美女。当初贾诩也是用长安美女的诱饵,游说刘豹加入联军。眼见着刘豹率领着匈奴铁骑攻向长安军,李傕心中窃喜,毕竟刘豹若胜,自己进入长安便畅通无阻,即便他败了,也可削异族之锐气,并且给予罗孤与吕布可观的损伤。
匈奴铁骑来势汹汹,光是这一军,便有七八万众。吕布眉头紧蹙,而罗孤却恰好瞥了他一眼,说道:“吕布,带着你的西凉旧部,出阵。”
“什么?”四万人马中,有三万是董卓昔日带来的西凉军旧部,罗孤将他们悉数交给吕布统领,但要他带着这区区三万人面对匈奴铁骑,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可罗孤却不给吕布辩驳的机会,而是冷冷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怎么,你想要违抗军令吗?”
不论之前有着怎样的过节,此刻罗孤是吕布的上司,他的话就是军令,军令如山,吕布若是违抗,当场处斩都无可厚非。于是憋着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吕布策马而去,同时激励部下说道:“张辽,高顺,西凉铁骑,随我杀!”
从兵力到单兵作战能力,西凉军与匈奴军都像是隔着一道无可逾越的鸿沟,差之千里。三万西凉军方一突击就被团团围住,除了高顺的陷阵营外,几乎都是动弹不得,并且一步步地被蚕食摧毁。刘豹坐镇军中,一丈的身高甚是显眼,吕布本想冲到他面前,凭借鬼神武艺擒贼擒王,却被匈奴人前赴后继地阻拦住,手中画戟,胯下赤兔,俱是无从施展,急得吕布咬牙切齿。
眼看着西凉军即将由外而内被啃食一空,罗孤这方终于鸣金收兵。吕布得令连忙撤回,张辽高顺身上各负轻伤,部下也损失数千,这初阵,败得狼狈。
“废物。”面对战败归来的吕布,罗孤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一句来。还不等鬼神辩驳,罗孤已调转马头,留下一句道:“你驻兵山道,我安寨山腰,敌我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可别动什么小心思。”
“你……”罗孤如此布局,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做长安的屏障,吕布气急败坏,一把将画戟掷在地上,咬牙切齿。
而峡谷外的敌阵,刘豹同样『迷』『惑』不解地回到营中,问李傕道:“李将军,敌军被本单于杀得大败,为何不乘胜追击?”
长安此行,意图夺取皇帝的李傕郭汜自然是比单纯掠夺的刘豹要心急得多,但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罗孤足智多谋,即便面对这样的窘境,他脑子里恐怕也有千百种对策,使两位曾经的败将不得不慎重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