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杀机重重的生门路冲出,周临再见到曹『操』,昔日的挚友已无彼时谯郡分别的癫狂颓废,『奸』雄一路为报父仇,挥师直指徐州,势如破竹。此时的他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微笑,桀骜不驯一如往日。他身后跟着一众文武,智者运筹帷幄,强者力敌万人,其间亦包括之前力荐曹『操』不伐徐州,此刻脸上却挂着几分为难的荀彧。
是时,作为先锋的翟燎、佘闻人与邹瑾之都分别被曹营大将缠住,而受命在阵中来回救援的锦帆侠甘宁,则刚好冲到最前,一马当先,挥刀直指曹『操』,口中说道:“大当家的,这头功,我甘兴霸收下了!”
“甘宁,退下,你疯了吗?”见甘宁如此冲动行事,周临不由得厉声呼喊起来。曹营虎将何其之多,凭他甘宁一人,想沾到曹『操』一根毫『毛』都是难的。在锦帆侠掠过正在缠斗的翟燎与夏侯惇,而大夏侯不为所动时,周临就已看出三分不妙。
可杀红了眼的甘宁却并未听从周临的劝阻,他横刀立马,直冲到曹『操』面前。铜铃叮当作响,雕刻着蛟龙的大刀势如雷霆,劈向曹『操』的头颅。而『奸』雄,脸上仍旧挂着那深不可测到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甘宁的大刀离曹『操』的脑袋只有数尺之遥时,『奸』雄身后突然窜出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来,燕颅虎须,面无表情。大汉身着蔚蓝轻甲,抡起一柄有鼎铛般大小的铁锤,大喝一声,直击甘宁而来。
只听“轰”得一声,甘宁连人带刀,被大汉从马上砸飞出去。冉为大叫一声不妙,飞马奔上前去,接住从半空坠落的甘宁。锦帆侠的右肩结结实实得挨了一锤,抽搐着口吐鲜血,早已弯折成废铁的大刀也落在地上。冉为有些嗔怒,亦有些无奈,只有教训他道:“你膨胀过头了吧?曹『操』手下多少强将,是你一人能制住的?采薇!采薇!”
那名击飞甘宁的大汉名为许褚,是曹营第一,也是此时唯一的曹『操』贴身护卫,因力大无比,而又少言寡语,在军中被称为“虎痴”。许褚对曹『操』忠心耿耿,为他生为他死,更为他斗马超、战赵云、敌关羽,而『奸』雄对他的信任,亦可说是超越了曹仁夏侯惇一众宗族。虎痴许褚,是可与佘闻人一较高下的绝世猛将,甘宁虽强,但遭他突然发难,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刚刚经历了生死险境的曹『操』,脸上仍旧是与方才毫无差别的波澜不惊,他上前一步,望向周临,说道:“清明啊清明,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说过会来阻止你,就一定会来,言出必诺。”周临骑在马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曹『操』,眼神里不知是愤恨,还是遗憾,他说道:“孟德,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
“丧心病狂?哈哈哈哈,我也不过是说屠城就一定屠城,言出必诺而已。”面对周临的指责,曹『操』不仅毫无羞愧之意,反而朗声大笑起来,说道:“不过我屠城就屠城,在渭水做出那些花样来,也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不过清明啊,你的倔强,还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自己做过的事,就不要赖到我头上。”周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得,说道:“孟德,事到如今,我仍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收手退兵,放过徐州一马,我就当之前的事都未曾发生,你我还是生死至交。”
周进此言一出,三军皆惊诧不已,他们虽知周临是重情重义之人,却不想他会在目睹渭水惨状后仍选择称曹『操』为友,这让众人始料未及。可周临如此说,曹『操』也不一定会领情,他不仅不领情,还再度放声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得。他独自笑了许久,才换换抬头说道:“收手?退兵?周清明啊周清明,你是哪来的自信,在无压倒『性』的绝对优势下,对我曹孟德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为报父仇,率大军东入徐州,一路披荆斩棘,都杀到徐州城下了,陶谦老贼的人头近在眼前,你要我如何收手退兵?我曹孟德此来,不为城不为地,就算负尽天下人,也要让天下人知晓,杀害我曹孟德的亲人兄弟,将会有怎样地狱般的后果!”
“倒是你啊,清明,事到如今,我要劝你一句。徐州于我,是无用的伤心地,不如你来助我,拿下此城,这一州之地,都是你的,我寸土不留。这样一来,你我也还是生死至交,如何?”
本来是周临劝曹『操』,谁知道话锋一转,却又变成了曹『操』劝周临。可既然两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枭雄,周临也绝不会听从曹『操』的策反,而是义正言辞地说道:“孟德,你这么说,也未免太小看我周清明了吧?我此来,自然也不是为城为地,而是为了徐州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你侵略徐州,大举杀伐,涂炭生灵,尸填渭水,塞河不通,已是有违天道的大罪!我周清明来这里,只有让你退兵这一个目的。你若听我一句劝,现在退兵,你我自不必刀兵相见。但你若一意孤行,仍要围困徐州的话,赳赳衡天,将死战不休。”
“赳赳衡天,共赴逐鹿!曹军不退,死战不休!”
在周临的摊牌下,衡天军再度呼喊起在渭水边气势汹汹的号令。那号令声一浪高比一浪,每响起一声,曹『操』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待号令声渐息,曹『操』的脸黑到极致时,他再度狂然大笑起来,说道:“好、好、好!好一个周清明,好一个衡天军,好一个死战不休!昔日友,今日敌,你我都是『奸』雄,究竟谁更胜一筹,尽管来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