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着层层叠叠如铁桶般的曹军,以及在包围之下茕茕孑立的孤城徐州,周临心里难是不急。虽说自己在渭水边将士气提到空前高度,但衡天军区区五万兵力,在曹『操』二十万大军面前仍是冰山一角。以少敌多,本就是应付庸才的手段,与『奸』雄博弈,他并无全然把握。
观望曹军许久,周临仍旧难以寻出围城的破绽。徐州平原万里,站在同一高度平视,又能如何观得阵眼。只见曹军八面围城,排出一道八卦模样,卦门边角,防备略显懈怠,但周临清楚,那正是阵门所在,乍看松懈惫怠,实则机关冲冲。
“是八门金锁阵,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入三门吉,入五门凶。只是即便进的去,也难出来。”就在这时,郭嘉从周临身后幽幽而来,他的面『色』颇有些红润,精神也抖擞,一扫昔日病态,不知是否为周采薇调养得好。他一眼看出曹军布得是八门金锁阵,也自然清楚如何破阵,便接着说道:“从东南角生门入阵,往正西景门破阵而出,这是唯一的活路所在。”
“当务之急,是破阵入城,协防徐州。”陈讽亦看得穿曹『操』的阵法,一阵见血地说道:“只是曹军倾巢而出,金锁阵里尽是精锐,阵眼亦必是曹『操』亲自坐镇。进出皆易,但若是卡在阵眼处,便是死路一条。”
“总归谨慎些好吧,清明?”邹瑾之挑眉看向周临,试探似地说道:“要不我们等云律的援军抵达,再去破阵,如何?”
曹军排列森严,八门金锁严阵以待,即便衡天军至,也岿然不动,只待他们来破阵。周临知晓曹『操』这样做的意思,是刻意诱他破阵,也是在制造两人在阵眼对话的机会。想到挚友的用意,周临朗声大笑,说道:“孟德是精锐,衡天军就不是?我们这就破了他的八门金锁阵,待云律开来,再里应外合,一举将他们击溃!”
“渭水前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怎么能不战而休!闻人瑾之带头冲锋,公烈狮吼营跟上,其余人紧随其后,我们去会会孟德!”
作为佘闻人,她的使命就是听从周临的一切军令,用一杆长矛与无数标枪开出一条血路。因此,当周临将带头冲锋的任务交给她时,女杀神毫不犹豫地直冲过去。而邹瑾之,她与佘闻人做闺蜜的最大坏处,大抵就是周临总把她和女杀神同等对待吧。在跟着佘闻人冲向八门金锁阵生门的同时,邹瑾之的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暗叹道:“清明这小子,怕是膨胀了……”
而身为衡天军陷阵冲锋头一人的翟燎,也自然而然地接下这突击任务,暴吼一声,与佘闻人、邹瑾之一同冲向生门,在他身后,是五千精锐狮吼营,正张牙舞爪,要将曹『操』处心积虑布下的阵法撕碎。
见衡天军来攻,生门的曹军立刻集结起来,围成盾阵抵御敌人。佘闻人见状,伸手从扛枪兵处取来一把标枪,将长矛用牙齿衔住,一手抱枪,一手掷枪。佘闻人的标枪所向披靡,每一支枪飞出,必有一盾碎裂,一人殒命。几十根标枪用尽,曹军的盾阵已被削去一层,破绽百出。邹瑾之见状,拈弓搭箭,根根飞矢望盾阵缝隙而去,一瞬之间,躲在盾牌之后的曹军中箭身亡,盾阵也随之倾倒。
待到枪矢发尽,生门的盾阵已剩下薄薄的一层。翟燎一马当前,飞身奔到阵前,在盾后曹军还未来得及刺枪之时,一斧劈了过去。大斧缠绕着武躯之力,自是无人可挡,只见盾阵在翟燎的攻势下崩坏殆尽,通路就在眼前。三人一营直直冲破生门,冲入八门金锁阵,衡天军紧随其后,势如雷霆万钧。
进入八门金锁阵后,眼前是一道刻意开出来的通路,而两侧,却是蜂拥而至的曹军。曹『操』显然已经料到衡天军中有人看破这八门金锁阵的玄妙,乍看是有意为周临等人行此方便,其本意却是使的瓮中捉鳖之计。两侧曹军手持刀兵气势汹汹,身处阵中的衡天军立足点越来越窄,稍不留神,便要被分断隔离,一一击破。然而战略嗅觉敏锐的衡天军众人又怎会看不出曹『操』的用意,周临一眼望见突破力与机动『性』极强的甘宁,冲他说道:“甘宁,带着你的锦帆侠旧部,在阵中来回穿梭。我军任何一处受到阻断,立刻将其疏通,不得有误!”
“明白了,大当家。小的们,跟本大爷上啊!”甘宁一声呐喊,身后便有一大拨头戴白翎的锦帆侠飞马追随。锦帆侠们是甘宁的旧部,曾纵横长江多年,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但在周临看来,这些人唯有在甘宁的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力量。因此甘宁率众来投时,周临并未将他们分开,而是仍交由甘宁统领,以备不时之需。
有道是南船北马,南人擅驾船,北人擅骑马。可这些道理,在甘宁和锦帆侠面前并无任何真实『性』,巴蜀出身的他们,策马飞驰亦是一把好手。千余锦帆侠在衡天军一字排开的阵中穿来穿去,大刀阔斧地撕碎曹军的阵型,将几乎被分断的衡天军从困厄中解救出来,当真是一支奇兵。
与此同时,作为先锋的佘闻人、邹瑾之与翟燎一路畅通无阻,曹军良将无数,他们却一人都未曾遇上。在劈翻了一排又一排的杂兵后,翟燎啐一口在地上,说道:“呸!曹『操』手下没有一个能打的吗?这条路都快开到头了,还没有一个能拦得住咱们的!”
翟燎豪气冲天,邹瑾之眉目间却忧心忡忡,提醒他道:“公烈,他们怕是在以逸待劳。在生门到阵眼的一整条路上不断放出些虾兵蟹将,用人海战术消耗我们的体力。没猜错的话,在生门路的尽头,必定有强敌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