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天真如翟燎,才会说出这般无厘头的话来。冉为忍俊不禁,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公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他们认错了人,我们也认错了人,仅此而已,让我来和他们说清楚吧。”
左右一“杨”一“韩”,冉为心中已有几分明了,他上前几步,朝山顶大喊道:“敢问埋伏在山上的,是杨奉韩暹两位将军吗?”
这一声呼喊,似乎有了些成效,山顶上的两位将领听罢对视一眼,“韩”字旗号的那人又开了口,嚣张跋扈地说道:“算你有些见识,认得你韩暹大将军我。不过你既然是郭汜手下,便还是免不了一死!”
果不其然,这人自称韩暹,那另一侧的将领,应该是杨奉无误。这两人都是圣驾前的无名小将,此番东归一路护送,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之前天子落脚在东都时,他们借口去提防追兵,却一去不返,也未见李傕郭汜的铁骑被他们损伤分毫。周临猜想他们多半是自顾自逃了,未曾明说,但也没管他们,就带着天子百官回了济北。
但是任谁也万万没想到,杨奉与韩暹居然会苦苦埋伏在这里十余日,出的是愚策不说,等不来郭汜,还等来了冉为。花将军啼笑皆非,只好无奈地摇摇手,对两人解释道:“两位将军且慢动手,都是误会一场。你们好好看几眼在下身后的旗号,我们是前来救驾的衡天军,不是郭汜的西凉兵。”
“衡天军?”杨奉与韩暹面面相觑,他们隐约想起,半年前来长安城搅起一番风浪的名为周临的少年,似乎恰是衡天军的首领。董卓伏诛、王允倒台这两起他们并无资格亲历的大事件,也都是由这位少年主导的。
那时的周临,可谓呼风唤雨名噪一时。不过也就才几日过去,李傕郭汜奔袭长安,他被灰溜溜地赶回济北,再无踪迹。到头来还要靠自己来护送天子东归,一想起这对比,杨奉有些不由自主地骄傲,趾高气昂地问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周临的部下。怎么是你们来了这山谷里,郭汜和他的西凉铁骑呢?”
对于这位杨将军的愚蠢,冉为竟是有些无奈。不过问他郭汜的下落,倒也是问对了人,花将军也不怕浪费口舌,一五一十地将衡天军陆续救驾,直至自己受命追击郭汜的事都道了出来。杨奉听罢,竟是瞠目结舌,惊呼道:“什么?圣驾被你们衡天军劫走了,李傕郭汜也都被你们打退了?”
见杨奉似乎明白过来,却还有些似懂非懂,冉为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劫走,是救走。我大哥周临陆陆续续发兵十万迎回陛下和百官,还打退了李傕郭汜的西凉兵。两位将军也是大汉忠臣,若不嫌弃,不如下山来,与我们一同追击郭汜,收复长安,亦是大功一件。”
听了这话,韩暹有些茫然地望向杨奉,而这位草包将军却已拈起胡子,气冲冲地说道:“等等,圣驾也在你们手上了,李傕郭汜也被你们打退了,那这从龙的不世之功,岂不要都算到你们衡天军的头上?”
冉为眉头一皱,从杨奉这句话里,花将军看出他并不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而是将身家『性』命押在天子头上的投机者。如此一来,中了这人的埋伏,可就不大好办了。花将军望向两山,隐约看见山间几缕白翎,会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杨将军,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阁下护送圣驾东归,从龙之功亦是不小。现在下山来,和我们一起追击郭汜,封侯爵赏,也少不了你的。”
这一番话,本该是说到杨奉心坎上的。但他却毫不领情,指着冉为大喊道:“你当本将是傻子么!圣驾都被劫到你们衡天军的地盘去了,老子跟在你们后头,能沾到什么光?封我一城太守,还是一军校尉?呸,本将要的是只手遮天的权势,如昔日董卓王允那般,可不是你们手底下那些蝇头小利!”
话说到这份上,大抵也是没得谈了。冉为又向山间瞥了一眼,握紧飞雪枪,冷冷地望着杨奉,说道:“那依杨将军看,此事该如何了断?”
不仅是冉为,韩暹也在等着杨奉的决断,他目光阴桀,眼神狠辣地问道:“杨将军,你说吧,咱们怎么做?”
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的杨奉深吸一口气,扯着尖嗓子喊道:“一不做,二不休。韩将军,这小子不是周临的弟弟吗?老子这就杀了他的手下,把他抓了去找周临换回天子,再回来取回咱们应得的东西。”
“放箭,放箭!把他们都给我『射』死在这山谷里,给那小白脸留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