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跪伏于地,老态龙钟的脸上没有半分宽厚长者的风范,却尽是贪婪丑恶的狰狞模样,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启奏陛下,臣与众位大人请愿,求陛下诛杀罪无可恕的逆贼周临,还大汉一片太平。”
“诛杀周卿?”听到这话,刘协着实惊出一身冷汗。站起身来,蹙眉问道:“杨太尉,周卿有何罪过,在你眼里,竟是非死不可?”
“陛下,周临之罪大矣,实与董卓王允,李傕郭汜无异。”老太尉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抬起头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其罪一,挟持圣驾,私自将大汉天子迁到这『逼』仄狭小的济北,无视朝廷尊严;其罪二,与其兄罗孤同谋,窃取我大汉西都长安,推脱不还;其罪三,妄自尊大,袁术四世三公,吕布奉诏讨贼,他却以私人恩怨,肆意将他们定为贼寇,欲假陛下圣旨讨伐之。”
“此三桩罪,俱足以置他于死地,陛下且说,周临该不该杀?”
“荒谬!”刘协拍案而起,周临与他不仅是荣辱与共的君臣,更是死生契阔的挚友,他绝不容许杨彪对周临如此污蔑,愤然说道:“朕携百官嫔妃东归,后有李郭追杀,前有群雄窥伺。周卿日夜兼程前来救驾,不仅打退了西凉虎狼,还将朕迁来济北。东都荒弃,他倾尽资财重建,暂留此地有何不可?罗孤如何朕不清楚,但周卿却是真真切切与朕患难与共,斗王允,败李郭,以他之拳拳忠心,怎会谋窃西都?袁术此人,于朕危难时作壁上观,这段时日更是派暗卫潜入行宫,威胁朕与后宫嫔妃的『性』命,他与周卿孰忠孰『奸』,谁明辨不出?”
“周卿是迎奉朕,董卓是挟持朕,他之所作所为,岂可与国贼的恶行相提并论?”
面对年轻帝王的斥责,杨彪不慌不忙,反而声『色』不宣地撇嘴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他所作所为与董卓不同,才真的该死。”
偏殿内一片沉默,刘协与董承满脸疑『惑』,静静地等待着杨彪的答案。而恰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地说道:“启奏陛下,宫中潜入的袁术手下刺客正在四处闹事,大将军府从事陈讽率衡天军进宫,现已候在门外。”
殿门之外,陈讽与衡天军将杨彪的党羽团团围住。朝臣们坐立不安,接应的陈流从离朱脚底接过信笺,满头冷汗地说道:“九渊,姚倾的人支走了公烈,放火烧了女事馆,清明和瞳歌还被困在里面!”
“我看得见!”望着女事馆方向的滚滚浓烟,陈讽的脸『色』黑得可怕,低头喃喃念道:“姚倾和杨彪……他们果然勾结在一起,矛头直指清明的人头。是我失策,典老哥,炀舞,你们快带五百人去女事馆救火,东来,你和陈到去把姚倾的爪牙从行宫里揪出来,其余人继续和我守在这里,随时拿下杨彪!”
事关周临的『性』命,连向来波澜不惊的陈讽也变得有些狂躁起来,更别说其他人。众人各司其职,衡天军众人奔向他们所该往之地,争分亦夺秒。被围住的朝臣们意识到事态时空,都眼巴巴地望向陈讽,正撞上少年怒气冲冲的目光,被他吼道:“看什么看,清明若是有半点闪失,我要你们全家老小给他陪葬!”
行宫深处,潜伏已久的夜蝠倾巢而出,四处打砸抢烧。虽然他们甫一出动就被黄雀在后的影锋压制,但仍是制造出了不小的混『乱』。
姚倾所要的,就是这份混『乱』。此时此刻的他,正与袁弄玉站在刘协的寝宫里,以鬼镰割开抽屉中的密匣,将手伸向匣中熠熠生辉的传国玉玺。他脚下是一群宫女太监与卫兵的尸首,富丽堂皇的寝殿被鲜血浸染得污秽不堪。他拿过那玉玺,放在手中把玩,对身旁的袁弄玉说道:“弄玉,可算得手了,这传国玉玺,从此就姓袁了。”
“嘻嘻,爹爹一定开心极了,也不枉我们辛苦许多日,还将那位外公给卖出去。”袁弄玉莞尔一笑,似乎对此番的结果极为满意,丝毫不在乎杨彪的死活。提起老太尉,姚倾亦是冷笑一声,说道:“我至少如他所愿,杀了周临,黄泉路上,那老家伙总不寂寞。”
“姚倾,把玉玺放下!”就在这时,寝宫门外传来一声凌厉的呼喊,伴随之的是一柄锐利的飞刀。姚倾翻身躲过那刀,循声望去,却是王芷兰与陈到赶来,拦住自己的去路。
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姚倾嘴角掠过一丝寒意『逼』人的冷笑,说道:“呦,芷兰,你深夜相见,是来叙旧的吗?”
“你放下玉玺,想叙旧多久我都陪你。”王芷兰伸出一只手来,义正言辞地向姚倾讨要他手中的玉玺,说道:“从你现身的那一刻起,东来就已经发现了你,叔至也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
听了王芷兰的话,姚倾笑意不改,将玉玺揣进怀里,手持鬼镰一步一步走向她,说道:“玉玺?玉玺就在我身上,你过来拿,我就给你,如何?”
“芷兰,退后。”姚倾的意思显而易见,陈到无心退让,利落地拔出蛇盘剑,挡在王芷兰身前,说道:“姚倾公……姚倾,阁下处心积虑,就是来盗玺的吗?”
“盗玺?不,我可不是来做那种无趣之事的。”姚倾步步紧『逼』,望着严阵以待的陈到,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口中说道:
“我,来窃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