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在哪里,姚倾在哪里?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姚倾行踪难测,但杨彪,却是真真切切地被陈讽围在行宫偏殿外,进退无门。郑誉清楚这一切,上前说道:“大哥,杨彪和他的党羽,都被九渊围困在行宫偏殿门口,『插』翅难逃。”
低头深深望了一眼怀中安详熟睡的赵瞳歌,周临朝她『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他回首看向在大火中化作一片废墟的女事馆,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仇恨的目光。少年将赵瞳歌交到貂蝉身后女官抬的担架上,沉声说道:“貂蝉,替我照顾好瞳歌。”
对于貂蝉来说,赵瞳歌是一位待她极好的长姐,她们两人之间,并无作为情敌的嫌隙。如今周临将赵瞳歌托付给她,貂蝉自是连连答应。将赵瞳歌托付好后,周临转过身来,斩蛇剑出鞘,直奔行宫。
而就在这时,昏『迷』不醒的赵瞳歌猛得抬起一只手来,紧紧地拉住了周临的胳膊。她嘴唇微微翕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就再度昏睡过去,一只满是灰屑血污的玉手也缓缓垂下。周临心疼地蹙紧眉头,俯身贴近赵瞳歌耳边,轻声说道:“唯独这件事,我依不得你。谁伤了你,哪怕一分一毫,哪怕只动了一丝念头,我都要他血债血偿。”
“等着我,瞳歌,我很快就回来。”
向少女耳语罢了,周临再度提剑转身,在磅礴大雨中率众奔向行宫,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随我到行宫去,诛杀杨彪,血债血偿!”
“诛杀杨彪,血债血偿!”
震天动地的嘶吼声,响彻整座济北城。怒火滔天的周临带着衡天军,气势汹汹地奔向行宫。方至宫门前,偏殿里的刘协、董承与杨彪就已听见那狂热的嘶吼。陈流早已出去和陈讽会合,沉默已久的小皇帝抬起头来,一脸阴沉地问道:“杨太尉,你还有何话说?”
“容伸一言而死。”事已至此,杨彪已认清自己必死无疑的结局。人之将死,他冷静得出人意料,甚至想要向刘协交代遗言。毕竟是有过从龙之功的三朝老臣,刘协仍是给予一个帝王应有的宽容,说道:“你,说吧。”
见刘协仍愿意听他一言,杨彪清清嗓子,跪坐在年轻帝王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老臣听信逆贼袁术部将姚倾谗言,受他诓骗,一手制造这场大『乱』,致使传国玉玺得而复失。老臣有罪,罪该万死,只是烧女事馆,谋诛周临,臣绝无半分悔意。”
“直至此时此刻,老臣仍旧认为,周临非死不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臣三朝为汉,临死前的这番话,还望陛下细细揣摩,不忘于心。”
“周临其人,暂且尚无反心,但他所谓的王道一统,是假借陛下之诏,招安天下诸侯,不从者,即以衡天大军压境,灭而诛之。他无私心,亦无忠心,他之所作所为,实是将陛下,将大汉化作他的傀儡,承他一人之志,一人之道。”
“他自无反心,但在他之后,衡天军任何一位继承者,但有亡我大汉之心,彼时之大汉,都无半分力量反抗,只有任人宰割。周临之可怖可怕,是他名为汉臣,实却不为任何人之臣,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连他自己,都认不清这一切。”
“老臣最后要说的是,此时此刻的周临,此时此刻的衡天,尚不会反。周临活着,掌天下之兵,揽一朝之政,但他若在一统江山前身死,这足以中兴大汉的滔天权势,都将回归陛下一人所有。”
杨彪所言,皆是他一人的肺腑之言。但不知为何,听过之后。刘协的身躯颤抖得厉害,仿佛他与周临之间的君臣信任,也随之动摇。就在这时,殿门轰然洞开,陈讽信步走来,冷冷说道:“杨太尉,该上路了。”
而杨彪,只是淡漠一笑,他缓缓站起身来,临走之前,最后对刘协说道:“臣今日死而有憾,我杨彪一生汉臣,死,也该死在汉帝的圣旨之下,而非周临的斩蛇剑下。只是臣不为他所杀,就难解他心头之恨,难泄他滔天之愤。”
“臣当永别,望陛下,好自为之。”
望着老太尉远去的背影,刘协心中五味杂陈。他踉跄着追过去,口中念念喊道:“太尉!太尉!”
不顾年轻帝王的呼喊,老太尉信步走出殿外。台阶之下,是怒火滔天的周临,他穿过围困杨彪党羽的衡天军,在瑟瑟发抖的朝臣中边走边砍,瞬息间就斩杀了数人。那些朝臣惊恐不已,留在原地,被斩蛇剑削中是死,四散奔逃,撞到衡天军的长枪大刀亦是死。但周临的目光却只满怀仇恨地望着一人,那就是立于殿前,不卑不亢的杨彪。
张开双臂,杨彪俯视提剑奔向自己的周临,面无惧『色』地大笑说道:“周临,老夫杨彪,在阴曹地府等着你!”
与此同时,刘协跌落在偏殿的地板上,大呼说道:“阿临,住手!”
利剑枭首,血溅三尺,冲冠一怒为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