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明日和姚倾的了断,我要亲历其中。他的矛头必是直指陛下,就将我安排在圣驾左右,与他针锋相对吧。”
不知为何,每逢与姚倾对阵的时刻,向来以风流倜傥,淡定自若着称的冉为,都会一本正经地有些反常。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握住双拳,就连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是一枪飞雪,一马当先。
周临想,他与姚倾之间的恩怨,定是比其他人还要复杂,还要深刻,他才会如此憎恶,如此坚定。
但这副模样的冉为,却也是无比可靠,无比让人安心的,毋庸置疑。
由认真起来的冉为打头阵,周临并无异议,其他同伴也觉得理所应当。既然如此,储靖淡定自若地走到地图前,说道:“那么大哥,无忌,还有诸位,我这就安排一下明日的布防,你们且听好。”
一夜的光景很快过去,次日清晨,还都队伍照常起行。阵列最前,数万精兵簇拥着天子车驾,缓缓而行。龙辇前少了大汉丞相周临,却多了他的结拜三弟冉为,与佘闻人等一众女杰,以及军师祭酒郭嘉。
从驻扎的营地,到巍峨的虎牢关,沿途虽不长,但都是狭隘的两山之谷,最易设伏,也最易受伏。大军行此,只有摆出一字长蛇阵,还极有可能被分裂割断。好在储靖已守好两山,山上山下大军里应外合,姚倾无法依山突袭,就只有从前后突破。
但凭他的本事,想突破重重衡天军,尤其是佘闻人的防御来弑杀天子,是绝无可能的。也正是这一点,算是此地唯一的好处。
从始至终,冉为一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与他平日里那副幽默风趣的模样大为不同。当年的那份恩怨,在他本人看来,或可原谅,但自姚倾重新出现在他视野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让花将军无法坐视不管,只有做一了断。
新仇旧账,就由今日一并清算!
一旁的邹瑾之望见他这般神情,竟是在马上忍俊不禁,调侃着说道:“无忌哥,你先别皱眉了,陪我笑一笑呗?别到时候姚倾没来,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却面瘫了,划不来。”
看得出来,邹瑾之已是很不容易地在逗冉为笑了。向来体贴女孩子的少年只得勉强莞尔,而佘闻人则是说道:“无忌哥,姚倾来了的话,我会放你和他单挑。他若是想逃,我就封住他的退路,再戳他身上几个窟窿。”
“现在是清晨,我军精神正旺,那个姚倾就是再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来的。”郭嘉倒是不会看气氛,冷不丁地说道:“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置于他,我很好奇,冉为。”
“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一人所能处置的。”冉为倒提飞雪枪,摆出一副整装待发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杀他,但也不会放过他。我会将他交由大家一同审判……对错得失,等到那时,再见分晓吧。”
“至于现在,就由我手中飞雪枪,与他肩上鬼镰,为六年前的恩怨,做一了断!”
说到此处,冉为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的伤疤,正隐隐作痛。
天子车驾之后一段距离,中军数万,由周临统领,兼以翟燎赵瞳歌,亦有陈讽在旁辅佐——虽说是众议收走了他的指挥大权,但三军分立,总要有人都统。全局交由储靖,一方交给他手,但也不算委屈。
言及储靖,他料定姚倾就算无路可去,也绝不会做出从后奔袭的蠢事来,以是后军的防备最为薄弱。但即便如此,也难做到万无一失,铁血都督便顺势自己坐镇后军,以总揽全局,稳定军心。
日上三竿,正午刚要歇息做饭的时候,衡天军背后的山谷忽然烟尘滚滚,喊杀震天。储靖远远望去,竟有三五万兵马杀奔过来,气势汹汹。
半渡而击,是为兵者诡道。
只是论及兵法,储靖要比姚倾高到不知哪里去。眼看着敌军还有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近前,他大手一挥,厉声说道:“众将士听令,刀枪不离手,敌军抵达之前,将怀中的干粮吃尽,全力作战!”
得都督令,在场的虽不是铁血军,但也是军纪严明的衡天本部。按照之前储靖的吩咐,众将士一手握着刀枪,一手从怀中掏出早就藏起来的干粮,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姚倾想趁衡天军行进半日,疲饿交加之际强攻的算盘,到底是落空了。
任尔嚣张跋扈,我自天衣无缝,这就是储靖的用兵,绝无半分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