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冉为眼里,除却吕布、纪灵和袁弄玉,姚倾再无任何倚靠,只是孤身一人闯入。而自己的飞雪枪,足以和他两相抗衡,甚至梨花点点,将他刺落马下,为六年前的那场恩怨做一了断。
身为大将,冉为就是再**熏心,也不至于在战场上还盯着姑娘看,但恰恰是这一原则,让他棋差一招。
谁又能想到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吕玲绮,竟会是姚倾用以克制自己的利刃?
趁着冉为的枪被吕玲绮的方天戟死死钳住的空当,姚倾勒马一闪,从花将军背后窜了过去,口中轻佻说道:“吕小姐,这人就交给你了,我这就去龙辇那里!”
越过冉为,姚倾与他的士卒眼前,除却少数精锐衡天军外,更多是暴『露』无疑的朝臣百官极其家眷,老弱『妇』孺瑟瑟发抖,恐惧不已。冉为眉头紧蹙,回头冲姚倾吼道:“姚慕之,你这一去,可就当真没有回头路了,你想好了吗?”
听见这句话,姚倾的背影像是被雷劈了似得一颤。他勒住缰绳,扭过头来,望向冉为的眼中,竟隐约有几分凄凉和无可奈何,鬼镰苦笑一声,说道:“无忌,从六年前走出那扇门开始,我就没有所谓回头路了。与你们为敌,自此以后,就是我的宿命,回避不得。”
“我乃淮南袁公部下鬼镰姚倾,不想死的都给我让开,拦路者,杀无赦!”
喟叹罢了,回首罢了,姚倾再度望向眼前,宁死不悔。他一声暴吼,让无数弱小胆战心惊。许多贪生怕死的朝臣与老弱『妇』孺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为姚倾让出一条通路。衡天军与少数刚烈的朝臣拼死抵抗,姚倾镰落无情,瞬息间就让他们身首异处。
但鬼镰落处,殃及的无辜却是极少数。大抵是冉为方才那番话,勾起了他那仅存一丝的恻隐之心,让他手下留情了吧。
可花将军可管不了那么多,姚倾会对无辜人等留情,却不会对衡天军所守护的大汉天子留情。当务之急,是摆脱眼前拦路的少女,追上姚倾。
偏偏阻拦自己的是个女子,而偏偏自己是花将军冉为。他守住二十多年的原则,就是绝不伤害任何一位女子。
绝不!
“让开,我不想和你动手!”冉为舞起飞雪枪,精准无误地挡下吕玲绮的每一次进攻。而他自己,却时时刻刻手下留情,好几回在伤得到少女的情况下调转枪头,改为退守。这点心机在高手面前自是瞒不住,一向要强的吕玲绮看出一切,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欺我年幼,还是欺我是个女子?”
“姚倾让你和我斗,才是欺我。”冉为咬紧牙关让自己不伤害吕玲绮,口中愤愤说道:“我冉无忌,今生今世都绝不会伤害这世上任何一位女子。无论你是憎我恶我欺我怕我,我都绝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这是我冉无忌的——君子之道!”
听到冉为的回答,吕玲绮竟一时间怔住了。她从未见过世上会有如此以如此无可辩驳的理由手下留情的,也从未遇到过这么一位自己无法战胜,甚至无法辩驳的男子。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身后听见呼呼风声,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带着你他娘的君子之道见鬼去吧,这丫头我来顶住,无忌,你去追姚倾!”狼牙棒砸向吕玲绮脊背,少女眼疾手快,反手一戟挡下致命一击,但却难敌怪力,整个人被压弯了腰。陈炀舞早从袁弄玉的重围中杀出来,浑身浴血,眼中『射』出寸缕寒光,死死瞪着冉为。
峰回路转,总有前路能行。冉为向同伴投以感激的目光,挺起飞雪枪,转身奔向姚倾,说道:“看好了炀舞,我这就去拦住那小子!”
其时,姚倾已突破了半数参差不齐的包围圈,离圣驾越来越近。国舅董承心中清楚他想做什么,兀自带着刘协的龙辇,向前奔逃。但龙辇看着雍容华贵,速度却极慢,被追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冉为知道,一旦圣驾被追上,一切就都功亏一篑,自己,兄长,乃至整个衡天都会是千古罪人,万劫不复。
出乎姚倾的意料,冉为竟会如此快地从吕玲绮的方天戟下脱身,这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麻烦。鬼镰微微蹙眉,对身后的士卒们说:“全员回头,给我拦住那个使枪的,敢退却一步者,杀无赦!”
在大将的命令下,几乎全数的袁术军都回过头来,数万人一齐阻拦冉为,而花将军身后,唯有几千步卒。
又是人海战术!
“无忌,不和你玩了,我先走一步!”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姚倾扛起鬼镰,拨马再度袭向奔逃不止的天子龙辇。在袁术军的重重围困下,冉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枪名飞雪,枪落飞雪,冉为素日里挑得起飞沙走石,挑得起寒冰暮雪,而此刻在这军阵之中,挑起的却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