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乱』武军突入战场的那一刻起,罗孤手中就掌握着眼前所有的人『性』命,刘协的、吕布的、姚倾的……他要救的人必会活下来,他要杀的人,戟落亦无情。
眼看着霸王戟即将落下,要将鬼镰拦腰劈成两半的时候,王芷兰、徐归兮和王昭锦三人,脑海中竟闪过往昔种种,历历如昨。在这一刻,不论姚倾所犯何罪,所作何恶,她们都在刹那间不忍,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地喊道:
“住手!”
与她们三位女子同时喊出这句话的,还有刚刚到场的一人。他跃马而来,手握飞雪枪,拼命抵住罗孤挥来得霸王戟。马腿折断,虎口震裂,冉为在所不惜,只以一身胆气保住姚倾『性』命,咬牙说道:“大少爷,请借在下三分薄面,留他一条『性』命!”
“哦?”看清来者是冉为后,罗孤倒也给他一些脸,兀自收起霸王戟,不冷不热地问道:“他不是你们衡天的生死仇人么,为何还要留他一命?”
“唯独他的命,我要亲自来做一了断,所以还请大少爷……莫要杀他。”马上的冉为颤抖着握枪施礼,言辞恳切而又谦恭。罗孤打马后退了几步,淡然说道:“无妨,鼠辈宵小,我不屑了结,你想杀,就你来杀好了。”
“不,在下现在……并不打算杀他。”冉为低头看了姚倾一眼,目光中透『露』着的是五味杂陈,他握紧双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和姚倾,今生今世必定有一了断。但他如今被大少爷所伤,已无力再战,我也不想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出于我冉无忌的一点私心,我会暂且放姚倾一马,但是他日,我会亲手与他做一了断,至死方休。”
听罢冉为的一番慷慨陈词,罗孤不为所动,但他的确收起霸王戟,冷笑不屑地说道:“这人对我而言,不过一只蝼蚁罢了,杀与不杀,都无甚所谓。你要留他一条『性』命,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只是他日,莫要后悔就是。”
“不可!”还未等冉为回答,龙辇之上的刘协就已发话。他愤怒地指着地上的姚倾,以帝王声威一字一句地说道:“冉将军,罗卿,此人盗玉玺,间忠臣,劫驾杀人,甚至还打算弑朕,你们身为大汉臣子,岂能纵虎归山?这等大逆不道的叛贼,不杀而后快,何以正国法,立国威?”
“方才还被我吓得险些『尿』裤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吧,小皇帝?”即便『性』命掌控在他人手中,姚倾还是不忘记出言嘲讽,冷声冷气地望向冉为,说道:“不过无忌,我无需你饶我『性』命。就算你今日不杀我,我灭汉,灭衡天之心也不会有分毫动摇。小皇帝侥幸逃过一次两次,还有机会再活三次四次吗?”
鬼镰一语未罢,冉为的飞雪枪已架在他的脖颈上,同样冷漠地说道:“你可别误会,我放你,是为了今后堂堂正正地杀你。我冉为行事光明磊落,说一不二,从即日起,你,和你的主子袁术,都不会再对大汉与衡天造成任何威胁。你这颗脑袋我暂且搁在你脖子上,他日必亲手取下。”
“陛下,末将亦在此向你起誓,放这人回去后,我不会再让他对大汉造成任何威胁。今日纵敌之罪,他日必以袁术人头为抵,请陛下体谅!”
“大敌当前,你让朕如何体谅?”龙辇之上,刘协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帝王姿容地咆哮了起来,说道:“此人是袁术左膀右臂,你口口声声说要诛杀袁术,不除此臂膀,你如何杀袁术?”
“衡天军对淮南的试探已毕,接下来天时、地利、人和具备,袁术必死,逆贼必灭,请陛下明察!”即便刘协怒发冲冠,冉为也还是一再坚持,要放过姚倾一马。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王芷兰也跪向龙辇,说道:“陛下,冉将军放姚倾回去,恰可警示袁术,让他清楚汉臣尚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并且其中,必有更为重要的深意,请陛下再慎重考虑,万万三思。”
对于王芷兰的话,刘协多少还是听一些的,但兹事体大,他也不敢妄加推断。就在小皇帝犹豫不决的时刻,罗孤冷冷地瞪向吕布,说道:“真是啰嗦,你们还不快滚,要在我眼前坐等受死吗?”
听了罗孤的话,鬼神如梦方醒,此刻掌控他们『性』命的既非姚倾,也非刘协,而是他罗孤,又何必看这一对君臣争吵?吕布正想间,一个眼疾手快,拽起姚倾的衣领,先将他带上赤兔马,自己再纵身上去,说道:“既然你们想放,那我吕奉先……却之不恭!”
鬼神言罢,一拍马冲出衡天军与『乱』武军的重围,一路驱驰,朝山上奔逃而去,无一人阻拦。罗孤冷笑一声,望着远去的鬼神说道:“最好还是别再与我为敌,如若再让我战场遇见你,你可就真的没命了,吕奉先。”
技不如人,连『性』命都捏在罗孤手中,吕布此刻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低头默然不语。而姚倾则是回过头来,望向冉为,『露』出瘆人的笑容,说道:“无忌,你会为你的心慈手软付出代价的。『乱』武军救的了你们一时,可救不了你们一世。”
“姚倾,你也给我记住,我会放过一次,但再有下次,必定会与你亲自了断,绝不手下留情!”冉为亦放了句狠话,在气势上不输鬼镰。两位大将落荒而逃,袁术军与徐州兵也依次从两山撤退,未曾犹豫片刻。姚倾拉吕布下水弑帝的阴谋,也终究是为衡天军与突入的『乱』武军所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