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姚倾这一声令下,无论是他身旁的吕布,还是不远处与陈炀舞交战的吕玲绮,乃至战场上数万徐州兵,都震惊住了。鬼神瞪大眼睛望向姚倾,不可思议地问道:“姚倾,你……你说什么?”
“全军听令,为袁大人斩下汉帝首级者,重重有赏!”姚倾在鬼神眼前,再度将弑帝的命令下达,他甚至望向鬼神,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对你亦是无差,吕温侯。”
“无差什么无差,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之前分明说是来劫走圣驾,为何又要弑杀陛下?”吕布言辞激烈,仿佛从未想过弑杀帝王这一层,他甚至将方天戟架在姚倾脖颈上,咄咄『逼』人。
而鬼镰则是不动如山,淡然说道:“袁大人志存高远,他既得玉玺,便想得是改朝换代的千秋大业。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袁大人敢想敢做,又岂能屈从于这自身难保的小皇帝手下?取而代之,才是淮南所要做之事。”
“你这是谋反!”吕布说着,手中方天戟离姚倾的脖颈又近了一步,两眼血红地『逼』问着。以他的胆『色』,若知晓姚倾和袁术所谋划的是弑帝篡位,是绝不敢染指分毫的。但事已至此,他满腔愤怒,也唯有发泄到姚倾的身上。
周围的袁术军与夜蝠见鬼神骤然发难,都握紧刀枪,蠢蠢欲动。而姚倾则以眼神制止他们,淡定自若地说道:“温侯还不明白吗?袁大人看重你,想与温侯共谋天下,他怕你犹豫不决,才以诡道诓骗你入局,温侯已和袁家同是这局中人,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袁大人以长子向温侯之女提亲,为的就是两家并为一家,齐心协力,共创新朝。袁大人为大将,温侯副之,纵横天下,何惧之有?将来袁大人百年之后,公子为帝,吕小姐为后,温侯就是一国国丈,岂不比屈居汉帝之下威风?”
“盟书已写,婚约已定,且不说汉帝能不能容你,周临向来视温侯如犬马,恨不得驱之杀之,又怎会让你活下来?温侯杀我容易,只是杀我不见得能逃出生天,我身后的袁家军,以及衡天军,都会与你为敌。但温侯若杀汉帝,就是袁大人之新朝的开国功臣,我姚倾,可保温侯,为新朝之王公!”
“岂不比这,弱汉区区后将军要快活许多?”
姚倾的这一番糖衣炮弹,着实让吕布有些心动,却也让他彷徨不已。正在鬼神犹豫不决的时候,王芷兰死马当活马医,信口说道:“吕温侯,我家丞相虽与你有些误会,但那不过私人恩怨。你堂堂一个大汉后将军,一时犯错非是无可挽回,又岂会一错再错?我王芷兰,可以『性』命为丞相担保,只要温侯秉公无私,斩杀逆贼,他必会与你冰释前嫌,共兴汉室!”
见王芷兰在拼命争取,还未被恐惧冲昏头脑的刘协也颤颤巍巍地坐起,以一副帝王姿态说道:“是啊,只要吕爱卿『迷』途知返,朕与周卿必会不计前嫌,重迎爱卿归汉!”
“听清楚了吕温侯,汉帝不过是穷途末路之下胡『乱』许诺,待你受他诓骗之后,再过河拆桥。温侯自诩盖世英雄,又岂需要周临这小子冰释原谅?当断则断,该杀则杀,温侯先弑汉帝,再杀周临,大仇得报,问天下谁是敌手?”王芷兰与刘协一前一后许诺后,姚倾又再度出言怂恿,『逼』迫吕布做出选择。他话音刚落,方才始终低头沉思的鬼神猛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瞪,厉声吼道:
“老子干了!”
在刚刚过去的一瞬间,鬼神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选择。他吕奉先,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被任何人利用,不会甘心再做任何人的刀刃。暂且屈居袁术手下也好,至少他还可得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在此之前,得报大仇。
先弑汉帝,再杀周临!
抱着如此心思,鬼神绰起方天戟,一拍赤兔马,直奔刘协的龙辇而去。姚倾见大计已成,朗声喊道:“夜蝠听令,掩护吕温侯,诛杀汉帝!”
“守护陛下,誓死守护陛下!”在此穷途末路的境遇前,刘协无计可施,也只有董承奋起拔剑,和一众宫廷侍卫以身躯庇护小皇帝。冉为等人还被挡在远处,他们这些人,是大汉天子,乃至整个大汉最后的屏障。
可是区区**凡胎,哪里抵得过鬼神的盖世神威。吕布一挥画戟,挡在龙辇前的侍卫们就纷纷血肉横飞地倒下,连董承也被击退出去数步,口吐鲜血,瘫倒在地。王昭锦扣动手中排弩,十支羽箭迸裂而出,鬼神又画戟一扫,悉数落地。
束手无策!
眼看着鬼神的画戟就要刺向大汉天子,无论是董承,抑或王芷兰等人,都恨不得以身躯替小皇帝承受这致命一击。但是他们快不过吕布的方天戟,锋刃到处,有死无生,刘协绝望地向后退避着,退到龙辇尽头,无路可逃,绝望喊道:“来人,救驾!”
铛!
只听一声金石碰撞的响动,之前不忍直视的众人都未曾来得及反应,就只看见一直盘桓金龙的漆黑画戟『插』在龙辇前的地上,藉由日光折『射』出刺眼的锋芒。而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吕布,此刻竟被打落马下,虎口碎裂,口吐鲜血,哀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