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泠月根据上次的记忆,找到了小童家里,他家住在京郊的民房大院,里头有好几户人家,不是拉人力车的,就是做粗活的,院子里有些混『乱』。
宋泠月被一位好心的大姐,带着到了小童的家门口,屋门敞开着,大白天,里头也黑漆漆的,还没进屋子,就闻到一股怪味儿,像是什么东西馊了一样。
大姐指了指里头,压低声音说,“幸亏你来了,要不这父子俩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宋泠月道过谢,转身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探头喊了一声,“小童,你在家吗?我是宋老师。”
屋子里的小童听到宋泠月的声音,小跑出来,一头扎进她怀里,抱着她大哭起来,“宋老师,你终于来了,我爸爸生病了,两天没有吃饭了,怎么办?”
宋泠月一看到小童,又是一阵心酸,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大圈儿,新买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晃晃『荡』『荡』,想来也没有人给换洗,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上的鞋子满是泥泞,小童也是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比上次见到他还要糟糕。
宋泠月『摸』了『摸』他的头,给他捋顺了头发,安慰他道:“小童不哭,老师来帮你,你带我去看看爸爸好吗?”
小童直起身,点点头,牵着宋泠月的手,带着她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冷的地窖一样,宋泠月一进去,身上就打起了冷颤,转头看看四周,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底下用木头垫着,上头放着一碗白粥,看不到一丝热气,墙角摆着一张床,上头铺着薄薄的被褥,里头蜷缩着一个人。
宋泠月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小童爸爸,小童爸爸?”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宋泠月转头问小童,“你爸爸生的什么病?几天了?”
小童抽泣着道:“爸爸本来感冒了,前几天拉了一个很远的客人,出了一身汗,又受了风,感冒严重了,发起了烧,就总也好不了。”
宋泠月心里一沉,感冒发烧最怕冷,这家里又冷的冰窖一样,能好才怪,小童一个孩子,估计也做不了饭菜,又饿了几天,肯定是又严重了。
宋泠月又喊了几声,小童爸爸才『迷』『迷』糊糊转过头来,却看不清跟前的人,含糊的应了一声,又要蜷缩着睡过去。
宋泠月既然来了,就不能扔下不管,去外头找了两个拉人力车的邻居,让他们把小童爸爸扶到车上,一路拉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看了看,说是病的严重,要输『液』才行,小童爸爸一听就不干了,挣扎着要回家,宋泠月知道他怕花钱,自行去交了医『药』费,小童爸爸拗不过她,只好听她的安排。
安顿好父子两人,又给他们买了饭菜,已经是中午了,宋泠月辞别了他们,赶着去学校上课。
下午的课上完,宋泠月又买了饭菜,赶去了医院,小童爸爸输了半天『液』,烧已经退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吃过宋泠月带的饭菜,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泠月不能把小童扔在医院里,嘱咐护士帮忙看着病人,带上小童回了宋府。
宋泠月带了个孩子回家,这可把宋府的听差乐坏了,他们以前在夏公馆,成天都处在紧张的气氛里,骤然来到宋府,规矩不严,事情不多,宋泠月又是相熟的,好相处,都跟逃出笼子的兔子似的,到处撒欢儿。
突然来了个孩子,这帮人又有正经事儿干了,不等吩咐,自发带着小童去了浴室,给他洗剥干净,又找了一身大人的衣服先给他裹上,等收拾妥当了,一帮人围着他转来转去,十分稀罕。
小童是头一次住进这么好的大房子,也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喜欢,又是陪他玩儿,又是给他好吃的,高兴地不得了,“咯咯咯”的笑声不断。
宋泠月和春桃看着一帮大男人围着一个孩子,楼上楼下的转,万般无奈,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小姐,这要搁在夏公馆,二爷早火了,谁敢这么闹腾?”
“可不是,夏夜清那个臭脾气,家里天天紧张的气氛,到了这里,他们倒是自在了。”
春桃听到她提起夏夜清,还是十分熟稔的语气,忍不住问道:“小姐,好端端的,您为什么要搬出公馆?二爷不好吗?”
宋泠月不好告诉她实情,淡淡说道:“他有他的好,可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
又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春桃,他为什么让你们来?”
春桃的确受过夏夜清的叮嘱,但只让她照顾好宋泠月,没说别的,就实话实说道:“二爷是怕宋府没人照料,外头找的不放心,从白府把以前的人召回来,又怕小姐不好开口,所以就派了公馆里的人,既稳妥,又放心。”
宋泠月鼻子一酸,半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个夏夜清,明明很绝情,现在又这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春桃察觉了什么,伸手晃了晃她,小声说道:“小姐,二爷其实很惦记你,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决然的离开他,可是我觉得,如果你还喜欢他,为什么不试着原谅他呢?”
宋泠月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笑笑说道:“有些事情你不懂!好了,别说他了,我有点儿饿了,我看厨房买了鱼,你让他们做一条鱼,再做些别的肉菜,小童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做点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