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没有可信之人可以放兵。”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不是一直怀疑我吗?”
“你说要做纯臣。”
“就因为这一句话?你未免也太好骗了。”
“是假话吗?”
“不是。”戴岳笑了笑,“我就是要当纯臣。为什么是我?金归璨不是回京了吗?”
“他太年轻了,我没有时间等他长大。”
“局面有这么严峻吗?”
“比这严峻得多,你知道炽金王去哪了吗?知道江南倭寇的折子是从岭南上来的吗?知道沈中堂见了这京中一半多的世家吗?知道镇京大将军与江湖的人接触吗?”
戴岳愕然,顾青临了然的笑了笑,平静的京城水面下全是浑水。
“我们能不能和解?不是你和我,是戴家和皇家。”
戴岳搭在膝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眼中落寞如深夜树影,“我曾有一个美满的家。”
“我未曾拥有过。”
“冯唐同我说有一股势力一直在保我,至戴府崩颓那日起,你知道是谁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跟你说。”
“难不成是你?”戴岳打量着他。
“我没有那么好心。”
“所以是小王爷,对吧?”
顾青临没回答,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发青再到发灰。
“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帮我,你知道原因吗,告诉我吧,我不想再猜来猜去了。”
童子在观门口上灯,橙红一点的火苗愈来愈大,送入灯中,亮光满地,童子身着道袍而去,宽大袖口在风中招摇。
天彻底黑了下来,就在戴岳以为这人不会说时,他开了口。
“戴家是因为拒绝站队才落的这个下场,你们不想参与王爷们的夺位,他们怎么能让?阁老病逝前曾经托付过长安护一护戴家,他担心你们没有力挽狂的能力。事实证明阁老的担心是对的,也证明阁老所托对人,她是个很守信用的人,你们不知道,至事发,她就已经在给你们周旋,不是先皇不松口,是其他王爷不松口,什么宦官把权,是先皇夹在中间没有办法想出来的托词。”
“然后呢?”
“那天夜里也是这么黑,长安出宫一夜未归,第二天,世家的公子全被绑了,最开始杜家有三王爷撑腰还是很硬,他们觉得顾长安不敢,觉得这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在威胁他们,结果杜公子当夜就没了,人就扔在杜家门口,其他家很快就慌了。那天后京城就流传有怪病,接连走了几位世家公子。”
戴岳怔住,眼中是不可思议。
“世家很快就慌了王爷们没办法才松的口。”顾青临嗤笑一声,“可是先皇很生气,因为她这么做以后就没什么安稳日子。那天下大雪她在雪中跪了好久先皇才松口,是先皇心疼她,后来果不其然,王爷也绑了她,她腿上的伤身上的毒背上的疤都是那个时候来的,你以为那些道貌岸然的王爷们是什么好人吗,下起手来一个比一个黑,其实他们敢那么做不过是因为先皇年迈自己又手握兵权,个个都想坐一坐这宝座,当时没人以为我能继位。。。”
顾青临说着突然听到身边响起一声抽噎,转头就看见戴岳肩膀一耸一耸,豆大的眼泪接连坠在地板上,他捂着眼睛,哭得不能自己,像被困住的大兽发出痛苦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