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渠安在退朝后也和其他人一起离去,神色如常。
当马车走到无人的小巷子里时,高渠安悄无声息地掀开帘子,身形一闪,便化为一个黑影消失不见。
驾车的车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无表情,继续驾车往上将军府邸。
对于车夫来说,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突然上演,让他有些意外,因为大秦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需要如此保密的事情了。
十多年前,高将军就经常用这种方式秘密前往皇宫与先帝议事,如今只是议事的对象从先帝换成了女帝陛下而已。
他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按往常一样把马车驾往将军府邸就可以了。
没有人会怀疑车夫,秦洛不会、高渠安不会、甚至缜密多疑的白眉毛老太监都不会,因为车夫是大内府太祝司的人。
外人只知大秦有大内府掌情报暗杀,却不知道大内府属下三司中最为强大的不是高手如云的奉常司,也不是诡异难辨的大内司,而是最不起眼、表面上专门负责宗庙祭祀的太祝司。
大内府太祝司直接受命于先帝,也就是说,太祝司的直属长官就是大秦先帝本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太祝司就意味着先帝的意志。
哪怕是先帝已经失踪了八年后的今天,太祝司都是在按照先帝西征前的安排行事,就连女帝秦洛都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命令太祝司的人。在大秦,太祝司的存在形同监国。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太祝司的身份,就如同高渠安的车夫一样。有些人表面上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实际上却是“千古一帝”的直属手下,就像蛰伏在暗处已经扬起尾部毒针的蝎子,伺机给你致命一击。
……
御书房是金銮殿的偏殿,大秦皇帝平时的办公场所,由于大秦历代皇帝多勤于政务,所以虽是御书房,但也备有御床方便皇帝休息。到了先帝时期,经常批阅奏折到深夜,就索性在一旁修建了一座小规模的寝宫。
虽然金銮殿的阵法也笼罩着这里,但是为了万全之策,大秦皇宫的每一处都由廷尉司严格地布置了森严的守卫。
今天有些奇怪,原本御书房外负责侍奉守卫的宫女卫兵都被临时调走,就连秉笔批红的符玺令太监都没有留下来,偌大的房间只有坐着批阅奏折的秦洛和立在一旁候着的白眉毛老太监两个人,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秦洛很是心烦。
大秦不是很想横生事端,但征和非要生事,事前还没有任何消息,真不知道征和那位是怎么想的。
人人都以为征和国此次是冲着大秦去的,但秦洛知道不是,因为洛阳城南部卫星城镇南城往东八十里便是韩国。
征和的那位不可能现在就敢对大秦出手,三十万大军虽然强大,武穆据说也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名将,但是这一切在现在仍是如日中天的大秦面前都不算什么。
如此一来,征和国此次的目标便只能是韩国,相信要不了多久,武穆就会派人带着那位的文书来求见自己。
正思索着,白眉毛老太监突然轻声说,
“陛下,高将军已经潜入皇宫了。”
大秦皇宫占地极广,从外围到御书房最起码也有四五里路程,高渠安为掩人耳目又是隐匿气息偷偷潜入。但就算是这样,白眉毛老太监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气息,练气底蕴,深不可测。
秦洛笑着说,
“若是白爷爷,现在都应该坐下喝完了一盏茶,高叔叔比您慢多了。”
“那是,高渠安小子,比起咱家自然是不如的。”
白眉毛老太监笑呵呵的,想起了秦洛小时候的淘气。
看到白眉毛老太监如此,秦洛顿时小脸一红,知道白眉毛老太监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当下便有些愤恨自己小时候的顽皮,不对,都怪那个该死的臭小子陈青阳,每次出宫都是他带的路。现在想来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做到的,小小年纪竟能绕过森严的层层守卫成功出宫。
秦洛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每次与陈青阳偷跑出宫,白眉毛老太监都在后面偷偷跟着,而且总是在先帝发火的时间限制内,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小家伙几个闪烁间就从十几里外的洛阳城闹市回到了皇宫。
相比之下,高渠安虽然隐秘迅捷,但也确实不如,委实是白眉毛老太监实力太过高深莫测。
果然,不一会儿,高渠安就直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公主殿下。”
秦洛见是高渠安,便放下手中的奏折,
“高叔叔,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这么迂腐好不好。我可不是父皇,我告诉你,白爷爷说你很慢哦。”
“臣子本分不可违,还望公主殿下恕罪。比起白前辈,我自是不如的。”
“呵呵,什么是臣子本分,高叔叔在七国战役中屡建战功,力保我大秦万千子民不受敌寇掳掠;李叔叔在朝堂出谋划策,使我大秦子民安居乐业。这才是臣子本分,那群在我父皇面前一句话不敢说,到了我这就要死要活的御史大夫们是什么东西,真当我秦洛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只是希望高叔叔能够不拘于小节,一如既往地保持高义,哪里有怪罪的意思”
“陛下,您长大了,果决不让须眉,为国为民,实乃大秦万千子民之福分。”
“哈哈哈哈,高叔叔就别夸我了,你知道我不禁夸的。”
自从秦洛登基以后,白眉毛老太监就很少见过她笑了。那群欺软怕硬的迂腐酸儒的死对公主殿下影响很大,不过现在看来,公主殿下确实成长了许多,便也在一旁欣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