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戏的时候,月月虽然将一部分的理解在剧本上做了标注,但我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自然在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会完全相同。在她的眼中,长乐公主无奈和亲这一举动是悲景,是无奈之下的心酸,是无可奈何之后的妥协。但在我眼中,却不尽然。”
“哦?”贺元绍微微挑眉,其实对于这一点,他心中也是有着些许的异议,当时在拍摄这一段的时候,确实也是NG了许多次,但综合来看,却也只能选了一段最为接近那个感觉的。
说实在的,这一点也是他在拍摄《朱砂》这部剧的时候,唯一的一处遗憾。
当时,他便有想过请教于这本书的原着作者,但得到的回复却是,那位长安忆病重在医,并没有多余的经历来言谈此事。
也正是因此,这才是一处遗憾。
而刚刚,这个小姑娘的表演却像是一下子点开了那团凝聚已久的迷雾,让他只感眼前豁然开朗,就像是这间困顿已久的迷雾揭开了面纱。
叶玖玖代入的这段情感,那真是异常的合适。
闻言,叶玖玖勾着嘴角缓缓笑了一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其实,在看到电视剧的时候,我便跟月月交流过,这一段剧情,她的情感宣泄并不是特别的合适。”
“我们都知道,长乐公主是皇后所出,是大凉唯一的一位嫡出公主,母族背景强大,上有帝后宠着,下有同母的太子胞兄疼着,而她资质又是绝佳,除了体弱这一项,她自小便是处于云端之上的存在。”
“长乐公主好学,虽不能行万里路,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读了万卷书,她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自小对外也是充满好奇的,只是在和亲之前,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只是宫外的手帕交府上。”
“长乐公主从小便深明大义,知道自己作为公主,既然享受了世间最大的尊容,在国家需要之时,却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而这一代价,便是和亲二字。所以,当她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心中悲呛不假,但宣伊依虽然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但见识却是分毫不少的。”
“她虽然心中悲伤,但却是柔中带刚,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言语之间是在安慰着自己,同时也在安慰着那位心怀愧疚的帝王,她知道,她的父亲是这大凉的皇帝,先为君臣,才是父女。她没有哭哭啼啼永无休,而是适当的谅解,她虽然难过,但却并不怨恨……”
叶玖玖话音平淡,却是一字字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平铺直叙,不卑不亢,无波无澜。
这几段话,同时也点醒了贺元绍心中那积聚良久的迷雾,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话语中不乏赞赏:“还是你理解的透彻啊,便是当初,领悟力非同一般的阿月,还有我这个看了无数剧本的所谓名导,都是一叶障目被困在了那里。”
闻言,叶玖玖缓缓一笑,她眨了眨眼,忽然很是俏皮地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还是坦白从宽吧。”、
“嗯……?”贺元绍被她这突然转了方向的话题给搞蒙了,微微愣了一下,才转头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您刚刚不是夸我理解的透彻么……”叶玖玖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了两个对称的小梨涡。
见她如此讨好的冲着自己笑,贺元绍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老神在在道:“怎么,莫不是你这理解是别人给你分析的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倒是不足以证明这个丫头领悟力绝佳。
“当然是我自己理解的啊,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叶玖玖抬眉悄悄瞅了贺元绍一眼,见他挑眉,然后才是一笑:“可能与您想象的有那么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贺元绍重重地放下水杯,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给说完吗?!”
叶玖玖见他有些不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也不磨叽了,直接坦白道:“我是长安忆!”
与之前的断断续续不同,这回她是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足以令人震惊的话。
贺元绍:“……?”
楚遇:“……?”
他们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顿了多久,贺元绍才抽着嘴角,缓缓抬起了头,问:“你就是当时那个病重的《朱砂》原着作者长安忆?”
“对。”叶玖玖点了点头,而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当时贺教授您托人来问之时,是被我哥哥给挡了下去,毕竟那时候我的身体条件却是不是很好,一直躺在病床上起不来,我家人也不希望有什么事来让我费心,便给回绝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贺元绍倒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对方都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他也不能去强人所难非要让人家给个指点不是?
所以,这时候他听了这个原因,也就只是轻缓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毕竟你身体重要么,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是好全了吧?”
“好全了,其实《朱砂》中长乐公主一角,也是结合了一部分我本人的生活,我也是自小体弱多病,有先天性心脏病,将近成年的时候,心脏负荷越来越重,导致身体越来越弱,当初……如果不是有匹配心源的话,可能我也是撑不到现在了。”
叶玖玖眸中闪过一抹黯然,抿着唇淡淡说出了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