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晓低头听着陆安歌这般絮絮说着生意场上的事儿,脸上挂着笑意却始终没言语。一来不知该说些什么,二来原也不该说什么。
陆安歌随着转头瞧着陆安晓漫不经心的模样儿,话说一半便顿了,笑了笑道:“罢了,你并不大爱听这些的。”
“也不是。”陆安晓略抬起头,想了想微微笑了:“我只是我想着,如今总算过了这一遭,唐祈哥哥无事,二姐姐也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唐家现下更是实实在在的交与唐祈哥哥。原先二姐姐还担心唐祈哥哥不敌,可现下看来,即便有人觊觎,以唐祈哥哥的能力,也足够应对得当。二姐姐该放心才是,日后只安安心心过日子,定是顺遂的。”
二人闲话几句,陆安歌方提及周青,只道是唐祈在回来的路上遇见的小姑娘,说起来,总归也是段儿卖身葬父的悲惨故事,虽不如当日苏叙猜的那般感天动地,只是想也差不多是一个笔者所着,无非是落魄女子遇上了一城里头有名的富家恶霸,富家恶霸见是小姑娘生的好看,仗着有些银钱,硬是要帮着女子葬父之后,将那女子娶回家去。女子刚烈,非是不从,却敌不过富家恶霸的手段。再往后,便是一个极善心的富家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落魄女子倒也是肚子里头有些墨水的,原先也是个碧玉小姐出身,家中父亲还是个私塾先生,却不想之后家里头先是爷爷奶奶,再是母亲,接连出了事儿,银钱都添补上去,方渐渐败落了。
陆安歌提起来时,眉目间倒浑不在意的样子,当个别人家故事一般的说,最后咽下一口汤总结道:“若我说起来,这女子本就是卖身葬父,只求着有人能出了银钱,葬了自家父亲。可那后头又没写着要那出钱的对方家世如何,家中妻儿几许。能遇着那样的人,原该是她早早心里头就有了计较打算的,那会子竟还做起了贞洁烈女来。这到最后,女子的名声没保好,这孝顺的名头更没做个终了,何苦来呢。二来就好像这天大地大,忠魂也好赖魂也罢,哪里埋不了一具尸骨似的。”
陆安晓总觉得这话虽说听着是个道理,但未免难入耳了些,可也知道陆安歌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这般言语着,却还是嘱咐了陆安晓得了空去瞧瞧,若是当真能将人治好,也算是功德一件。陆安晓点了点头应着,回过头时方才想起苏叙已然应了唐祈,一大清早便见用了早饭,眯瞪着眼往外处去了。这会子陆安晓方从陆安歌处回来,远远的便见得苏叙立在二人住处外的一棵老树下。
陆安晓只近了,约莫三两步的距离,苏叙便头也没回的先开了口。
“晓晓,你知道这是棵什么树吗?”
陆安晓一愣,笑了笑说道:“不知道。”
“瞧着挺壮的。想是有许多年头了。”苏叙回头瞧了陆安晓一眼:“我听说把树锯了,数那上头的年轮,就能知晓这树究竟多少年岁。你说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师傅这……又是哪里听来人胡扯的。”
“不定是胡扯的,许是真的呢。”
“那也不能锯了。”
苏叙撇了撇嘴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嘴上却是老实应道:“不锯,我就是想想罢了。”
“哦。”陆安晓早已习惯了苏叙时常这般有一句没一句的,仰头随着苏叙瞧着那树干上的绿叶在风中吹的沙沙响,一转头的功夫,便见苏叙笑眯眯的瞧着她,不觉叫她想起昨儿苏叙说的那些话儿,一时连忙别过脸问道:“师傅不是说给周青姑娘看诊去了,那周青姑娘,究竟是怎么样了?”
苏叙打了个哈欠略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小时候留下来的病症,说是发了场热,好容易保了命,往后便说不出话来了,好在能听见。想来若早先还好,如今日子久了,怕是不好治的。不过现下瞧着,倒是不妨碍什么。这姑娘字儿写的不错,随身都带着纸笔,问话也都能明白答着。”
陆安晓蹙了眉头:“叫您看诊,谁让您看字儿去了?”
“这不是顺带嘴的话儿。”苏叙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