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如之向来也是个爱出风头的,逮着这样的事情,各样竟都承了下来,一应如何采办,如何运送,如何指派说的头头是道。
陆安晓原先并未想这样许多,如今多了个爱好摆弄的,更合了几分心思,毕竟对这处的银钱那处的花费,单是账目就叫陆安晓很头疼,哪里知道里头还有这样多的事情。更何况陆安晓也并未想出这个风头,毕竟日后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想来苏叙先前的担心也有这样的意思。
在场虽说日常在家都是夫人小姐的,可也极有见识,眼见着你一言我一语,这事儿定了下来,陆安晓虽只起了个话头,后头也没跟着言语多说。
一时宴散,陆安晓只说是身子刚好,吹不得风,谢绝了贺如之道是一同往城郊游湖的话儿,又有荣王妃说是困乏,因而不显得陆安晓突兀,倒是得了机会一同与荣王妃往府门前去。
“方才的事儿,多谢婶婶了。我正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好歹婶婶帮我解了围。”
“你既叫我一声婶婶,便谈不上谢。”荣王妃转头笑了笑:“这原是好事儿来的,只是端敬王爷怕你年纪轻,面皮又薄,心疼你,前儿方才与我们家王爷提及。我这成日里在府里头,不像你们见识广,但能出一份力的地方,我却也情愿的。”
陆安晓一愣,倒没成想苏叙先一道已然帮自己铺好了路,不觉心下一暖,一面笑道:“怎么会,我瞧着婶婶的行动做派,方才是大家风范,是旁人家装都装不来的,我这点子小心思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今贺家姑娘应了下来,原是好事儿。端敬王爷方才回京,并不好太过张扬。你们夫妻一体,你的行动做派便是你们家王爷的行动做派,多少人眼瞧着呢。贺家在京城有些根基,在京城各家也能说得上话。这贺家姑娘又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有她牵头,你只做你想做的,面儿上的你就承了她的情也无妨。”
陆安晓略有些惊愕,只是面上还是垂首应道:“是,我明白了,谢婶婶提点。”
“我们一家人,打开门说的是外头的话儿,关上门自然也就是自家的话儿。”荣王妃略敛了神色,转头拍了拍陆安晓扶着自己的手:“你们如今回来了,对有些人是好事儿,对有些人却并不是好事儿。你瞧着那些个人看着你有笑的,有奉承的,可是你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看不透。可你不能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想害我,你是不是对我存了什么坏心思,你对我的好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得应承着他们的礼儿,应承着他们自以为对你的好。就像是贺家姑娘那样的。你要知道,你身上有叫旁人想得到的,是好事儿,并不用烦恼。若没有,你才该担心。至于你身上那些别人想得到的东西你是有还是没有,抑或是想不想给,都无妨。”
陆安晓听着荣王妃这话,字字句句都像是自家人极诚恳的样子,就如方才待贺如之那般。可如今口口声声提及贺如之的,又并非尽是好话。只是瞧着荣王妃,又完全不需得避讳的样子。
荣王妃听陆安晓没言语,倒也并不大在意,笑了笑道:“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头或许并不这样想,但世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清高的有,可不多,尤其是在这京城里头,更在皇宫里头。那些你每日里需要相处的,都是那样的人,你若想在这里,就不能做那出了头的。端敬王爷有心护你,又不想叫你知道,只是我却觉得你们夫妻一体,你该知道的便能与他分担。自来,都是一体。”
陆安晓先送了荣王妃上了马车,陆安晓这方上了小轿,念及方才荣王妃一席话,脑袋浆糊似的,当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自己好还是不好。长长舒了口气儿向后靠了靠,随即摊开手心里头浸了汗渍的纸团,眉心一蹙。
“琳儿。”陆安晓侧首冲着外头的琳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