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师长见惯了大场面,只瞥了男人一眼,便继续被挤到后头的老婆子开药方,细心地叮嘱熬药的火候。
男人穿得人模狗样,见没人理他便想动粗,万道师长眼疾手快地用折扇敲了过去,一声脆响,男人的手骨便使不上力了。
万道师长眯了眯眼,不屑地冷哼一声,“求医也要讲究先来后到,若人人都想你这毛头小子不讲理,谈何秩序?”
男人忍着剧痛,实在是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头竟是深藏不露,可自家主子已是失血过多昏厥了,附近百十里地再无正经大夫,若非听闻此地有游医,主子怕是撑不到回京了。
“小的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情况紧急,我家少爷危在旦夕,还请大夫不计前嫌速速前去救治。”
后头排队的人听闻是急病,倒也不争论了,竟都有纷让之礼。
万道师长轻哼了声,道:“什么伤?”
男人眼瞅四方,凑近了小声道:“极深的刀伤。”
万道师长听闻神色不变,叶盼香如是,倒是偷听的黄漪珊变了神色,捂住了自个儿的小嘴,惹得男人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万道师长并未有起身的准备,头也未抬,只交代叶盼香道:“既如此,香丫头便随他走一趟吧。”
男人气急,瞧着眼前带着斗笠,年岁不大的小丫头,若凭她也能医治主子,他何必费劲赶来这儿。可面对这大夫悠定的神情,偏又说不出话来,心知这大夫清高地很,想来医术精湛,他的徒儿应该也有几把刷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黄漪珊有些担心,被叶盼香安抚住了,拎着急救的药盒便随那男子走了。
路上叶盼香的手有些颤抖,从师三年,她自是学过如何处理外伤,小至止血,大至缝合伤口,可到底只是在死物上钻研过,如今却要在活人身上动针,她如何能不紧张?
不过十来步路,桃树下停了一步普通的青布马车,叶盼香没有耽搁,掀开帘子便进去了。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令人作呕,叶盼香一眼望去,便是一身玄色,那人的面容也被黑色面具笼罩,唯有裸露在外的脖颈泛着青色,血自腰部嘀嗒下落,染红了整片竹垫,情况确实严重。
叶盼香来不及矫情,问清了受伤最严重的位置,果不其然是那处腰上,便拿起银制剪刀,将男人腰部的衣裳剪开,血腥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中,黑红色的血从两处翻外的腰肉中流出,这般撕裂的伤口肯定经过不止一次的打击,他能否活下来便是他的命数了。
叶盼香嘱咐一旁急躁的男人拿来火烛和热水,自己以热水消毒,准备负责缝合的羊肠和针,在火上炙烤。
“你想直接缝合?你疯了,主子会疼晕过去的?”
男人眼见这姑娘直接将沾了酒精的棉布覆在伤口上,自家主子疼得闷哼一声,却连大叫的力气也无。
叶盼香实则心里也惶恐,可她深知这病人是熬不到麻沸散煮好后了,“你若想你家主子流血身亡,便去熬吧。”
男人闭嘴了。叶盼香迅速将被血染透了的棉布拿开,垫了另一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