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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风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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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一生不吸烟,而且还曾经挂名担任过国民党政府的禁烟委员会委员。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禁烟委员会委员早年的打工生涯竟是从天津一家烟草公司的打杂开始的。

19岁那一年,家里的穷困已经到了极限。读书成了远水,不得已的情况下,林谦只好选择了背井离乡。当年北中国最佳的去处便是天津。经过同乡的介绍,林谦来到天津一家烟草公司做事,当了一名极为普通的勤杂工。

香烟传入中国之初,英美势力还占不到主导地位。一开始是小吕宋和土耳其出产的“铜鼓牌”、“金鼓牌”香烟行销上海。此后,英美烟草公司大举杀入中国市场。它所生产的号称“三剑客”的“老刀牌”、“红锡包”、“三炮台”风靡整个中国长达二十多年。

什么叫打杂的?那就是什么都干,上面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掏厕所、拣烟叶、叫电话、烧锅炉等等,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碎催”一个。林谦干这些活他倒不在乎,本身起点就低,能进城,能进天津这样的大城市在林谦看来已经满足了。问题是他所在的这家给英美烟草公司打下手的天津公司不是人呆的地方。

在这家有着几百人的公司里,英国人自然是第一等的,其次是英国人带过来的“阿差”也就是俗称的“印巴狗”(印度人),第三等是广东人,第四等是天津本地人,第五等才是外地来的。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饱受外虏侵凌,虽说是“八国联军”,但这里面最坏的首推英国、日本和俄罗斯。这英国人的坏主要是体现在阴损上面。蒋介石给英国人起了个外号:阴番。(阴是阴损的意思,番是蔑称)他背后管英国人就叫阴国人。在蒋介石的日记里,多处出现“英夷不灭非男儿”的意思。实际上不独蒋介石,民国时代举凡接触过英国人的都没有留下夸他们的字眼。林谦后来回忆说:“英人之阴险不下倭奴。”究竟怎么个阴险呢?林谦做过比喻:“俄国人是鲸吞,是准备一下子把中国吞到它肚子里,日本人是凌迟,一刀刀的宰割你,英国人则不同,他在你身上开个口子,然后再通上胶皮管子,把你的血一点点的吸走。它吸你的血的时候偶尔还给你吃白面馒头,倒不是可怜你,而是让你的血更有营养,能够吸的时间更长。吸血的同时,它们还要在胶皮管子上挂上一块广告,上书四个大字‘通商贸易’。”

其实,从总税务司赫德跟他的伦敦办事处主任金登干的通信中就能看出,英国人就是要把胶皮管子一直插在中国人的血脉上,八国联军凌逼中国屈服时,赫德折冲樽俎,以至于外国人以为赫德“叛卖”,其实赫德的良苦用心都在这根胶皮管子上,宰杀中国式决然办不到的,即便办到了,对英国也不利,不是最大的获利者,只有维持中国的表面存在,他的胶皮管子才能始终插下去。

说到底,香港本身就是一根胶皮管子。只不过,这根管子在1997年的时候给拔下来了。所以,英人对此如丧考妣。部分奴颜媚骨的港人也是如丧考妣。

英国人的行事作风、办事效率一码归一码,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些行事作风充其量不过是手段,手段历来都是为目的服务的。

而在英国人之下还有着一帮子洋奴。平民教育家晏阳初用四个字来形容中国人的劣根性——贫、弱、私、狭。这些弱点或者说特点之一尤其在外国人的买卖中反映的最集中最有“特色”。前面我们说过,在英商英美烟草公司里第三等人是广东人。其实,这广东人也分两个等级,上等的是从香港跟着英国人过来的,这叫“从龙”;下等是广东的一些土着。具体到天津这家英美烟草的“孙公司”来说,香港过来的几乎没有,都是广东土着。各个都轮上了工头或者那摩温,因此,在中国人面前,这些做了工头的广东人的“气派”也就“有所不同”了

林谦侍候的这个广东工头姓区,发音应该叫“欧”,可是,工人们背后都叫他“老蛆(区)”。这家伙也的确是厂子里有名的蛆虫。在英国人大班面前点头哈腰,转过脸对自己的同胞不仅仅是横眉冷对。手里经常拿个半尺长的鞭子,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一家伙,下手非常狠。这土鳖还有个毛病,他是广东人,到了北边愣说是吃不惯北方的饭菜,早晨一定要喝粥。弄得林谦见天早起给他打粥,而且这粥既不能稀,也不能稠,矫情得很。

有些广东人的地域观念非常偏狭,他们管广东以北的人都叫做“北佬”。殊不知,如果没有这些“北佬”南下,他们真的狗屁不是。这些话盘在林谦心里很久,就是不敢说,一说出来饭碗就没了。到了厂子里以后,林谦处处留心,格外注意,时间一长,工友们都喜欢这位山东来的“小王”,人心眼实诚,还厚道,关键是有眼力见儿,看见谁忙着或者不舒服,好言好语或者热毛巾把子就递上来了,出门在外,图什么啊?图的不就是暖人心吗?林谦虽然没有得罪过老蛆,可老蛆把林谦的这些得人心的事看在眼里,恨在心头。什么叫小人啊?那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能的人。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给这个老蛆惦记上了,林谦哪儿还能有好日子过?而且,你林谦再能耐,也不可能连轴转瞪着眼珠子看着老蛆不是?而且,老蛆知道林谦人缘好,要想收拾林谦不能给工友们看见,就得下阴招。机会很快就来了。

英美烟草要往中国各地渗透,占领中国市场,离不开分销商和包销商,这些商人实际上是英美烟草的触角,所以,别看英美烟草的洋人大班平常牛逼哄哄的,可见了这些分销商、包销商们都相当客气,天津的这家英美烟草的“孙公司”对口的包销商是永祥庆烟草行。永祥庆烟草行的老板姓唐,人称“唐二先生”。只要这位唐二先生一到厂子里来,英国人麦克就迎出去亲自接待。这一天,唐二先生又来了,还是麦克把他接到接待室款待。麦克走了以后,他办公间的电话响了,老蛆就对林谦说:“小王,你去告诉麦大老板,说是有电话找他。”林谦不知是计,颠颠的跑去叫麦克老板听电话。这下子惹祸上身了。

这唐二先生早年也狗屁不是,黑道灰道垃圾道上都跑过的主儿,后来混壮了,装上了大尾巴狼。一般说这类人麻烦事最多,臭讲究也最多,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出处阴暗,所以,一旦漂白就刻意弄出一副世袭贵族出身的模样给人看。这唐二有个毛病,跟人谈话时不准外面来人给打断。当然,这毛病分对谁,对底下人,对求着他的人,都行得通,对那些比他牛逼,比他厉害的人,他一点都不敢讲究。就说他这名字唐二,底下人叫他二爷,斯文点的叫他二先生。可奉系军阀开山鼻祖张作霖的把兄弟汤玉麟叫直接叫他“老二”,东北话里“老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男性的生殖器,说起来是带点暗着骂人的意思。

关于这个“老二”还有一个典故。说是日本人在奉天开了一家西点店铺,都是达官显贵常去的地方,汤玉麟给他叔叔、婶婶过生日,也开洋荤,点了一个三尺高的大蛋糕,上面就写几个大字:“祝二老寿比南山”。可巧的是这西点师写字的时候,一不留神给弄颠倒了,等到蛋糕摆上桌上时,大家伙一看,好嘛,改成了:“祝老二寿比南山”。这乐子可就大了去了,如果不是看在日本人的面上,这家西点店早就给灭门了。

可是,每当汤玉麟叫他老二时,他不但痛快的答应,还从脸上滋生出一种美意,那意思是说看见没有?汤二爷没拿我当外人。汤玉麟外号“汤二虎”,在奉系军阀中行辈很深,别人见了他都叫他“帅”或者“二爷”,张学良这些子侄辈自然要叫二叔或者二大爷,可惟独张作霖、冯德麟、孙烈臣、吴俊升、张景惠这几个人还叫他“老二”或者“二虎”,他也是屁也不能放一个。所以,唐老二每每给汤玉麟“老二长”、“老二短”的呼来喝去之余便用汤玉麟也被上述五个人称之为“老二”来给自己解闷:“汤二爷那么大的谱,在张大帅眼里也是‘老二’。”

看来,在旧中国,只要不是老大,那么剩下的都是“老二”。

英国人大班麦克当然知道唐老二的忌讳,可林谦不知道啊。他跑进去一通报,唐二的眉头就皱起来了,麦克这边正跟唐二砍价呢,一看这情形,知道唐二不高兴了,脾气立刻上来,脱口就大骂林谦,让林谦滚蛋。接下来的情况不用猜也能知道个一二,麦克要炒掉林谦那是小菜一碟,可老蛆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林谦,他还一个劲儿的在洋大班面前给林谦下蛆:“赶走他太便宜了,耽误了您老的生意这是大事,这小子来了以后到处买好,不能这么让他走了,让他下车间,最苦最累的活白干上几个月再滚蛋。”英国人自然高兴这么办,回过头来,老蛆又跟林谦说:“小王,洋人生气了,要不是我给你美言,你就废了,这样吧,勤杂不能干了,下到车间里面干上一段,等麦老板脾气消了,我再给你叫上来。”

林谦这才知道中了老蛆的奸计,可没法子,人在矮檐下,岂能不低头?下了车间的林谦累死累活,还要暗地里受老蛆派下来的小跟班的捉弄,心里的苦闷和憋气没地方说去。一来二去的病倒了,这一病正好给老蛆找到了新的借口,说通了洋人麦克,一脚把林谦踢出了大门。

也合该林谦起死回生。敢情林谦以前总给老蛆买粥时认识了一个山东老乡叫做韩大伟的,这哥们跟林谦非常对脾气,特别是知道了林谦被老蛆算计的这件事,火往上顶,他拍了胸脯要给林谦出这口恶气。韩大伟有个干妹妹,是天津天宝班的“把式”,也是天津有名的女混混头子小李妈的腿子。说起天津的混混,也是中国恶俗文化中的“一绝”。“混混”大名叫“混星子”,满清官府行文称它为“祸匪”,祸在前,匪在后,这就是混混的基础含义,也就是说通常的混混主要是祸害人,并不直接同官府发生冲突。所以,官府拿不到他们的直接证据,下手去抓就投鼠忌器,更主要的是混混们有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李中堂”给撑腰,越发不可收拾了。“李中堂”指的是李鸿章,混混帮里供着一个名叫“李祖”的神位,这位“李祖”就是李鸿章。李鸿章任直隶总督时,对混混们高看一眼,总督衙门里管事的不少头面人物居然都是混混出身,说起来用混混做事也是李鸿章一生好打痞子腔的一个直接体现,他手下的淮军悍将如程学启辈也多是各色混混出道,因此,李中堂对混混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鸿章嗝屁以后,袁世凯接了直隶总督的大印。老袁这个人年轻时也是个浪荡子,东西游走,下情洞达。偏偏这么个连科举都难得一中的人竟对混混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老袁不仅对男混混赶尽杀绝,对女混混也不假辞色。这里先说一个段子。

女混混也叫“把式”,“把式”里面分“清门”和“浑(荤)门”两种。清门就是靠“本事”赚钱,“浑门”就什么都干了,甚至卖“肉”为生。这些操皮肉生意的“浑门”把式在河南、河北又叫“马班儿”或者“马班子”,这是把寻常的江湖戏班与其混为一谈,官名叫“流娼”。袁世凯的大老婆于氏,也就是袁克定的生母,她平常特别喜欢系一条红色的缎子的裤腰带,袁世凯见了就开玩笑说了一句:“像个马班儿。”于氏也不含糊,回了老袁一句:“咱有姥姥家。”就这一句话,夫妻俩这辈子再也没有说过一句正经话,如果不是看在袁克定的份上,于氏也就给废了。为什么呢?于氏说的“咱有姥姥家”的意思是说她明媒正娶到的老袁家,是正房。袁世凯的生母是姨太太出身,也就是“没有姥姥家”的背景,于氏这句话说到底是讥讽他老婆婆的姨太太身份,自然惹翻了袁世凯。这是“马班儿”这个词惹出的豪门恩怨。

袁世凯活着的时候,天津混混几乎没了生路。等到老袁一蹬腿,曹锟、张作霖这些人上台后,天津混混又开始还阳了。就拿韩大伟的干妹妹跟的这个天宝班的女班主小李妈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小李妈是西乡人,她到天津靠的是天津首县县衙的总班头陶庆增,天宝班发展到最后那就是总揽一切生意,卖淫啊、贩毒啊、买官啊,没有它不干的。陶庆增死后,小李妈又靠上了曹锟、张作霖,所谓大旗不倒、小车狂推。天津警察厅厅长丁振芝就是走了小李妈的路子,给张作霖提拔到直隶省警务处处长兼天津警察厅厅长的。小李妈手下调教的这些女把式,那都不是一般战士,个顶个的冲锋陷阵、杀法骁勇,当然这都是在床上了。

韩大伟把要出口恶气的事跟他干妹妹一说,干妹妹也拍了粉胸脯说哥你放心吧,包在妹子这两坨肉上。其实,办老蛆这类角儿,根本不用花费两坨肉,干妹妹跟下面的混混一说,整治老蛆的办法就出台了。广东不少人好赌,张之洞总督两广的时候,就开赌增加税收,虽然外面人言啧啧,可老佛爷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不断流入大内,心里高兴啊。老蛆一个外派老广,能免俗吗?不能够啊。干妹妹他们把老蛆的行踪给摸准了,经常去哪家开赌局都搞清楚了。挑了一天老蛆兴致比较浓烈的日子,把好戏直接开锣了。

这一天,老蛆手风特别顺,一路杀将下来,搂了不少钱,对家一个小伙子急了,要玩大的。说话间就把自己大腿上的肉给割了一块下来,血淋淋的扔在了赌桌上。周围的人一看,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遇到混混了。老蛆也知道混混不好惹,可眼下这花花绿绿的票子和大洋舍不得撒手,那就玩到底吧。玩到最后,老蛆到手的钱都没了不算,还搭上一条腿,混混的腿肉那不是可以随便割的肥猪肉,那是有价码的。男混混笑嘻嘻的拿着一把盐捂在了伤口上,要是搁在旁人,早就龇牙咧嘴了,混混却毫不在意,因为不喊疼那可是混混的看家本领,要想当混混,第一条就是挨打不能喊疼,一喊就完了,终身污点。男混混可以用盐捂在伤口上,老蛆哪儿有那力度啊,再说了一条腿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腿,那就拿银子说话,英美烟草内部对赌博、吸毒处理的非常严,一经发现立刻开除。所以,老蛆是有苦说不出。最后没法子找了广东同乡腾挪了一笔钱,算是堵上了这个无底洞。“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老蛆从此也废了。

恶气固然是出了,可天津也呆不住了。林谦和韩大伟通过一层关系直奔上海,继续他们的店员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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