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岳景帝十二年秋,景帝崩世,举国大丧,储君下令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整个凛岳沉浸在一片低迷之中。
储君感念先帝仁爱治国,特大赦天下,凡是无犯十恶不赦大罪之人,均从轻处置,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表哥此举着实是令人钦佩,用最短的时间收服最多的人心,表哥果然深谋远虑。”
王沐瑶一袭素色衣裙,站在一身丧服的墨元皓面前,神情泰然自若。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滴水不漏。我为了这个皇位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就要坐上去了。”
“表哥说的极是,一切尽在表哥掌控之中。”
“这还得多亏你和国师大人,有了南靖这样的靠山,我心里更有底气了。”
“南靖始终都是站在表哥你身后的,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便是,咱们是亲戚,血浓于水,怎么可能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
“是啊,舅舅深谋远虑,确实是一代帝王的楷模。”
“父皇从不敢如此声张,能帮到表哥也算是尽了心了。对了,父皇曾多次想入宫探望先帝病情,却都被大将军李锐之挡于城墙之外,如今先帝驾鹤,姑姑终日郁郁寡欢,沐瑶斗胆,还请表哥下谕,让父皇入宫送先帝一程,也算是给姑姑一个慰藉。”
“这……父皇刚驾崩,舅舅便带人出使凛岳,这恐怕是多有不妥。”
“正是因为先帝刚驾崩,所以表哥你更要让父皇来凛岳给你壮声势,虽然你的人已经掌控了大局面,但是你能保证墨北寒不会突然回来做什么吗?他就算是没有兵权,手里也有风雨楼的势力,此人又工于心计,沐瑶是怕表哥吃亏啊,难道十年前的夺位之争有多惨烈,表哥都忘了吗?”
十年前……
为了皇位,亲兄弟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战火之下死伤无数,他身为皇世子天天被人追杀,那是至今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噩梦。
他怎么可能让当时的情形再现?
“在我这里,绝对不会再有十年前那样的事情。”
墨元皓冷哼一声,随后拿起狼毫笔奋笔疾书,一旁的王沐瑶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此时的狄戎驸马府,司徒朗筝正单手托腮看着面前冷冰冰的女人,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楚汐颜你给点反应呀,你这个样子太反常了啊。”
“大哥那边还是搞不定?我想走就这么难么?”
“霍江麟这人你该了解的,我都闹到父皇那里了,父皇出面都没有说动他,在我父皇眼里啊,你就是个魅惑霍江麟的狐狸精了。”
“那也比知道我是燕王妃强。”
“你放心,你被霍江麟带回来只有苍狼营的人知道,苍狼营对他忠心不二,这事是传不到父皇耳朵里的。”
“你这几天有凛岳的消息吗?”
“没有,不过,我有个消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
“霍江麟已经警告我好几天了,不许我在你面前乱说话,但是见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得告诉你。其实那天,墨北寒闯过驸马府。”
闯过……驸马府……
这不对呀,大哥不是派人去跟他说凛岳的事了吗?他哪来的时间闯驸马府?
他自己一个人来闯驸马府,是疯了吗?
“哎?楚汐颜你去哪呀?”
司徒朗筝看着霍然起身出去的女人,撑着自己笨重的身子挪了出去,驸马府的下人见了连忙上前搀扶着同她一起跟过去。
而此时的霍江麟,正坐在书房里沉思,板着一张冷硬的脸,神情阴郁却略带恍惚。
那个孤傲冷绝的眼神尤在眼前,凶狠又霸气凛然,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能把他撕碎生吞了一般。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听到司南传递的消息以后,墨北寒竟然依旧一路杀到了他驸马府。
即便是衣衫凌乱、即便是遍体鳞伤,却不见他一丝一毫的落魄,反观他的苍狼营,竟然死伤无数……
他敢孤身一人来闯他驸马府。
他怎么敢?他竟然敢!
堂堂凛岳燕王,有朝一日竟然如此莽撞,不计后果的孤身犯险。
他是,为了零……
这个行为一点都不明智,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至极。
他们这样的人,一旦有了什么弱点,那足以致命。
在坠星谷,十万大军面前,他不是伪装的很好么?如今竟然这样不管不顾。
房门此刻哐的一声从外被人踹开,霍江麟眉头一皱,瞬时起身拔了刀,却在看清来人时,又悻悻放下。
“怀着孕的人,也不见你安生些。”
“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楚汐颜堂而皇之走进来,大剌剌的在他身边坐下,自顾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眼下凛岳不安全,你在这里更好一些。”
“他来过了,你却不让人告诉我。”
“零……”
“大哥,他这个时候能闯进狄戎来你驸马府,是来找我的,他在找我,可见对我总有几分真心吧?”
“这世道,对你真心又如何?他若真心,就不该把你找回去,凛岳最近形势不好,带你回去太危险了。”
“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怕是一半是为我好,一半却是筹划着怎么趁乱拿了凛岳吧?这次墨北寒能来是不是很出人意料?由此可见,我已经成功的成为了墨北寒的软肋,拿捏住我,即便凛岳有墨北寒,又能怎么样呢?”
“你干嘛总是这么冷静。”
“想要活命,不冷静些怎么行。”
除了爱上墨北寒这件事情她足够冲动以外,别的事,不足以令她动摇分毫。
“大哥,凛岳出事了,我不会傻到挺着个大肚子冲回去,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要知道现在凛岳背后还有南靖,南靖也有巫族的势力,到时候狄戎怎么对付?”
“凛岳和南靖不会这么快合盟的,墨北寒那天来被我拦下了,但是能把他逼走的,是风雨楼的郁枭亲自来传的消息,他不得不走。”
“他受伤了吗?”
她问的依旧冷静,似乎是在过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但是只有霍江麟心里清楚,在她心里,墨北寒那个人的地位,已经无法撼动了。
“正面对战苍狼营,即便他是墨北寒,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你最好有本事一直看着我。”
楚汐颜眸光一凛,继而转身离开。
“喂……搞没搞错?我才刚追过来……”
司徒朗筝无辜的皱着一张小脸,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奈,她好不容易才跟过来,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