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一愣，这才明白他是在套她的话呢！

不过这件事完全没有瞒着他的必要，因此她很老实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路西法忽然停下车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危险。

“春宫图？你当着他的面看了？”

乔安娜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解释：“我主要看颜料和画纸的材质，还有落款，路大哥甚至只扫了一眼，况且还有第三个人在呢！”

说完，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我怎么了？”他眯起眼睛，唇角娜翘，心情似乎十分之好。

借着让她看陶俑的机会勾引她！可是这话她能说得出口吗？乔安娜只好红着脸扭头，拒绝再和他说话。

“这就是你魂不守舍的原因？”路西法忽然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把话题转到正途。

乔安娜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气死！他是故意的吧？她说正经的时候他把话题带向暧昧的方向，她害羞一下他又开始说正题，好像满脑子旖旎心思的人是她！

她虽然气愤，却不得不继续刚才的话题，把对路斯明的感慨说给他听。

男人忽然抿紧唇，脸『色』沉了下来。

“路斯明不过偶尔为之，你就觉得失望，那么我呢？”他看着她，眸『色』漆黑深不见底，“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安娜一怔。

在她的心中，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会对路斯明的所作所为而失望，却从来不认为路西法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似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还未成年的他就挑起路氏的重担，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心机和能力，就绝不能成就今天的路西法，但无论如何，他始终会有所坚持，骨子里的骄傲并不曾有损丝毫。

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坚定的认为他绝不会做任何让她失望的事。

男人深湛的眸光深处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慌，她的心蓦地就疼了，下意识的开口：“您……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依然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乔安娜斟酌着字眼，望进他的眼中：“路斯明可以摆脱这些，也想摆脱这些，却依然藕断丝连，不肯放弃权势。而对您来说……权势是立身之本。”

而且，路西法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让一个女人帮自己的忙，哪怕不曾给出任何承诺，也依然不得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是路西法，他不会给别人掣肘自己的机会。

但是想起路斯明对她的明里暗里的照顾，这句话她并不曾说出口。

路西法勾起淡『色』的唇角，漆黑的眸子泛起浅浅的光泽。

“如果他想维持现在的生活，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一旦路丰廷倒下，路家倒下，他就什么也不是。”他轻笑一声开口。

是这样没错，可是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些浮于艺术之上的东西。

但这番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她虽然是乔家人，但从小就尝遍世间百态，无法理解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对地位变化的恐慌。如果路斯明不是出生在路家，他并非不能安贫乐道，抵御强势的诱『惑』，可惜他生在路家，享受了路家给予他的一切，就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那……你害怕吗？”

他为路丰廷的升迁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路氏的进一步发展吧？

路西法顿了顿，对上她黑白分明的澄澈的眼睛，平静的说：“我在乎我所拥有的一切，但不会害怕失去。”

他当然会在乎，如果没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如何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纳入羽翼之下？但即使真的没有了，他完全可以靠自己重新获得所有的一切。

这才是他和路斯明最大的区别。

乔安娜忍不住翘起嘴角，她知道，他从来不会让她失望。这个念头闪过，她忽然发现自己和路西法无意中进行了一场这么有深度的对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么重视自己所说的话，正视她的所有问题？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心里被浓烈的喜悦和甜蜜填满，她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然而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仿佛一下子被置入冰窖中，身体发冷，冷到了骨头里，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一次次拒绝他的自己有多么可恶，她终于尝到了苦果，可依然无法挣脱。

“姐夫，这个方向不对……”她在心慌意『乱』之中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陌生，触目可及之处一片荒凉。

他低低一笑：“我有说要送你回家吗？”

乔安娜立刻瞪大了眼睛，心里既愤怒又委屈：“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知道她不会越雷池一步，还是一次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每次见到他，最终的欣喜和满足过后，她的痛苦都只会增加。

他是不是等着她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下去走走？”他以手支颐，微笑着提议。

乔安娜咬唇生闷气，生自己的气！每次都告诫自己要警惕，可是每一次都会上当！路西法似乎觉得她这个模样十分有趣，下了车走到她这一边，绅士的为她打开门。

“还不下来？想让我抱你？”

乔安娜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再耽误，立刻下了车，可惜还没站稳就被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可是尖锐的铃声不屈不挠的响彻在寂静的夜空中，更显刺耳。他狠狠一闭眼睛，用力咬了她一口放开了她，乔安娜得到空气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连指责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红肿的双唇剧痛，疼的

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现在无比感谢那通电话！

路西法依然伏在她的身上，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平复心绪——包括欲火和怒火，这才从一旁的座位上拿起电话。

乔安娜睁大眼睛看着他，动也不敢动。

路西法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脸『色』狠狠一沉，眼底更是漆黑暗沉的可怕。

他戴上耳机，沉默的听着对方说话，从头到尾只简单的嗯了几声，最后以一句“我马上过去”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