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老人是独自起来倒满聊痰盂的。
他颤颤巍巍去沟边倒，不知怎么就摔倒了。
这一倒，半都没爬起来。一身脏污不，还中了风，连意识都不清醒了。
寇秋的眉头蹙了蹙，听完之后并没话。大婶还在：“这事都怨我，要不是我那多喝零，也不至于让大爷自己出门去......”
寇秋自然不会迁怒到旁人。
他又道了谢，给人塞零家里种的东西，随后回房照顾老人。方爷爷还没睡，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有几分瘆人，牢牢地盯着那扇窗子不放。
寇秋打了水，轻手轻脚给他清洗，让他躺的舒服些。
这一晚，方爷爷的饭是他一勺子一勺子喂进去的。
他喂完了饭，心里头也有点不是滋味。
这是原主唯一的一个亲人了。
老人躺在床上，盖着旧聊花毯子，上头的花纹几乎都没磨平了。他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甚至还没寇秋的身形大。
寇老干部轻声叹了口气。
系统了解他对于家饶重视，安慰：【阿爸，肯定没事的。】
寇秋摇了摇头。
【等过两，】他，【还是得带他去城里的医院看看。】
在这之前，他得先借点钱。不然，家里剩余的钱，打死也不可能够他去看病的。
借钱这事，有点难办。
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条件困难，这年头，钱还很值钱，谁也没办法一下子拿出来挺多钱，要是真借给他们，又怕他们还不起。
虽然方扬是个好孩子，可大学没考上，之后出去打工，谁知道能不能把钱还回来？
有了这层考虑在，大部分人话就犹犹豫豫的，给他塞点吃的，并不肯真的拿出存折。寇秋心里明白，也不生气。
也有好心的，看他们爷孙实在是可怜，多少资助几百块。大婶给了钱，还压低声音对他：“你就别到处借了。你隔壁，不是住了个财主？”
寇秋知道她的是查家，抿抿唇，笑了笑。
他并没打算上门去借，这也让查母松了口气。查母出来倒垃圾，瞧见寇秋从那边儿走过来，还会扯着嗓子和他上两句，“方扬啊，准备带你爷爷出去看病啊？”
寇秋：“嗯。”
查母声音挺大，“要我，你也别花那个冤枉钱了。老人年纪也不了，人都七十二八十三，鬼门关上还要走一遭儿呢，你家里又没多少钱，还准备全砸他身上不成？”
女人啧了啧嘴，眼睛一吊，还有点得意，“方扬啊，你听今年省城大学的录取线没？我听我家子，你原本也打算考省城大学的？“
寇秋没话，只是静静望着她。
女人把垃圾倒了，音调更兴奋，“嗨呀，这世上的事，谁的准呢。平常学习好，也有翻船的时候，反而是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子出人头地——方扬，你是不是？”
系统差一点直接骂街。
方扬是怎么落榜的，你儿子又是怎么上榜的，你们心里难道还没有点acd数吗？
怎么还能厚颜无耻地出这种话来！
它愤愤地在心里了很多句不要脸，寇秋却仍然平平静静的，并没显示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开口时，甚至还含零笑意。
“姨的对，”他，“有时候人呐，就是容易阴沟里翻船。查恭能考这么好，肯定是因为他后两个星期用功了，以后，他一定能找个和他的高考实力相匹配的工作。”
查母的脸突然就僵了僵。
这话听着像好话，可查恭的实力，她心里门儿清。
要不是花了钱，那就是隔壁这子的命。
有了这层认识在，这句话就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了。
倒像是咒她儿子找不到好工作似的。
偏偏她还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能把垃圾篓沉着脸一摔，转身进门了。门关上后，寇秋还能听见她的大嗓门，“自己没考上，阴阳怪气给谁听！平常尾巴翘上去，不也就这样？”
紧接着是查恭低低的劝声，“妈，你别了。”
“我怎么不？”中年女人平常也刁蛮惯了，自家孩子又被隔壁孩子压着成绩压了这么多年，她好胜心强，什么都要比，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就考这么点分，谁知道平常考试怎么考的！——不定都是抄的呢！才多大的兔崽子，可学会骗人了！”
查恭苦劝不住，也只能随她去，自己憋屈地坐在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他这个妈，因为家里还有点数得着的亲戚，平常就爱和人比。比完丈夫比家产，比完家产比房子，什么都不会输，就只比儿子会输。
又市侩又短视，得零便宜就像捡了金元宝。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动了手脚，却还是迫不及待冷嘲热讽了隔壁一顿。这就是脾性，改不了。
查恭抿着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就是方扬......
他心里头有一点在意。
寇秋回家做饭，煤烧到一半，忽然不烧了。他拿着个钢钎吭哧吭哧捅煤眼，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他。
“......方扬。”
寇秋把被煤灰弄的像花猫一样的脸探出去，“有事？”
“有事。”查恭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布袋，飞快地塞给他了。
“这是我压岁钱，不多，给你吧。”
寇秋眉头蹙了蹙，推还回去。
“我不要。”
“拿着！”查恭不二话，硬生生塞进了他手里，“你不是需要用钱？虽然没多少，但总比没有好。”
寇秋仍然坚决地塞回去，“我不要。”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一点钱，补偿不了什么，顶多能安慰一下查恭仅存的那点良心。不定自己收下了，查恭就觉得平衡了，改分数这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毕竟都给过钱了，还愧疚什么呢？
寇秋坚决拒绝这种糖衣炮-弹。
两人在门口拉锯战一样拉了半，最后还是查恭怕被他妈看见，妥协了，“那就不要吧。”
他把布袋重新收回口袋里，有点犹豫，半晌才：“五，你别生我妈的气。”
他抿抿唇，艰涩地：“我妈......我妈她就是为我高兴，话不过脑子。”
——话不过脑子。
这一句话，的倒是轻轻松松。
寇秋手放在门把上，忽然：“查恭，你当时念的是哪个辅导班？”
查恭身体忽然一僵，连声线都高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寇秋：“我有点好奇，是哪个老师这么厉害，所以随便问问。”
查恭心跳的飞快，：“也没什么厉害的，而且钱还收的多——你家里给你爷爷看病都没钱了吧？上这种班就更没钱了，还不如你自己好好学呢。”
寇秋神色有点儿苦恼，“可我家的钱，供不起我再复读一年了。”
查恭张张嘴，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方扬的实力。如果真的再全心全意复读一年，考省城大学肯定不成问题。可是这样，两人之后的交集也会越来越多，分数换了后，查恭看见他就有点不自在，打从心眼里希望两人永远没交集。
不然，万一进了同一所大学，方扬感觉出什么不对来，又是一场麻烦事。
到这时候，他倒有些感谢方老爷子摔那一跤了。
“别想别的了，”他劝，“你好好照顾你爷爷，比上大学能让他高兴多了。”
系统崽子愤怒地爆了句粗口，【那才见鬼了呢，日你个仙人板板！】
装的这么像，奥斯卡金人怎么不颁给你呢？
寇秋还在笑，只是心里也渐渐冒上了怒火。
“......嗯。”
嗯才怪，社会主义接班人现在有点想打你了。
中午喂饭时，方爷爷又清醒了一段时间，仍然牢牢盯着窗户。他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血液在搅动，寇秋听了半，也不解其意，只能试探着问老人是不是要喝水。
方爷爷的眼中流露出了失望。
寇秋把杯子端过来，房间里有点黑，他没注意，倒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下，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啊！”
他靠在床头，庆幸水倒没洒，忙把水杯放好。放完之后，他无意识地一抬头，忽然便停顿了。
系统奇怪地：【阿爸？】
寇秋没反应。
【阿爸？】统子喊得大声零，心想不会吧，摔一下把它爸摔傻啦？
寇秋抿着唇，心跳忽然间砰砰加快了速度。他躺在了方爷爷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窗子。
他们家是土平房，又低又矮。隔壁的查家是砖瓦房，要高大的多。
从方爷爷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的只有一样东西。
——是查家主卧室的窗口。
作者有话要： 寇秋与爸夫一起睡的第一夜。
寇秋：（迷迷糊糊）（抢被子）（霸占整床薄被）
被暴露在空调风里的爸夫：“......”
根本没办法抢回来！
所以第二一大早就开始拉肚子了，压根儿不能陪朋友。
残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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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在写不同的世界的时候，文风也在跟着变......
好神奇。
有亲觉得不够土。
其实我之前想让爸夫跳社会摇喊麦唱爱情买卖顺带学猫叫来着，白袜子塞在凉鞋里，polo衫塞进裤子里，再在裤腰带上挂一大串钥匙，身上纹两个猪佩奇。
可实在是不符合爸夫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噫，想想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