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报警?”邱小虫问,遇到这种事情,报警才是正确的选择,在她的观念里。
邹安安摇摇头。
“为什么?”邱小虫不可置信的问,邹安安身上的伤痕,新伤旧伤,虽然不致命,也不至于去医院,但是明明白白这是经年累月挨打的样子。
“我报了警,然后呢?”邹安安抬起头,她的五官精美,感谢主刀医生:“孩子怎么办?”
“他打你,孩子看见了吗?”邱小虫追问。
邹安安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想要遮掩却来不及了。
“你们这样,孩子怎么办?”邱小虫也问同样的话。
“他不会把孩子给我的,他说就算我报警,离婚,就算闹上了法庭,我这么多年,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全都靠他养着,法官也不会把孩子给我的。”邹安安说。
“可是法官也不会把孩子给一个会家暴的人。”邱小虫生气的说,怜其不幸,哀其不争,怒其不为。
“我该怎么办?”邹安安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对文森有深深的恐惧,她想逃离,可是她更怕逃离。
“你想怎么办?”邱小虫问,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当年她们的争执,她全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她没有体谅过邹安安。
她们毕业之后,虽然专业一样,虽然同为一个寝室,但是邱小虫因为泼辣大胆性格外向,做事也十分有交代和担当,对上司不卑不亢,所以工作上的发展,比邹安安好很多,她们那一场咖啡店里的对话时,邹安安的收入不到邱小虫的三分之一。
所以当年,邱小虫理直气壮的对邹安安喊,离开文森,或者至少不要放弃自己。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个性温柔内向,害怕社交,不愿意跟人发生争执,收入甚至没有办法很好养活自己的邹安安,该怎么在跟一个高富帅的交往中,“不要放弃自己”!
现在她懂得了邹安安当时的想法,虽然还是不赞成她的选择,但是她学会了理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邹安安哭得很伤心。
“对不起,那天之后,我就把你拉黑了,这么些年,我都不敢找你说话。”邹安安流着泪,却挤出一丝嘲笑:“我不找你,是因为你说的都对,我不想你对我说那句‘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我离开的时候,遇上了十分严重的事故,高架桥侧翻,变成了植物人,在床上躺到现在。”邱小虫简明扼要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下。
邹安安捂住了嘴,她从来没有想过邱小虫不是突然话痨转性子,不发朋友圈了,也从来没想过邱小虫并不是因为跟她生气就不再主动联系她了,不然就算拉黑了,两人通过其他途径,比如QQ群,总还是能说话的。
“怎么会这样?”邹安安问,但是她转念一想:“原来是这样!”她回想起那天下午,她和文森在厨房烧菜,电视机在客厅播着突发的新闻,高架桥侧翻这种大事故,反反复复从多角度讨论了两周,才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退。
但是在哪一场事故中死去的人,失去了亲人的家属,因为这场事故失去了身体一部分的人,甚至是因此躺在病床上变成了植物人的邱小虫,都没有办法遗忘,也没有办法原谅。
邱小虫会想到这一段的时候,记忆十分混乱和碎片,她不敢去想。
邹安安看她难过,也不敢去提,她安慰邱小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孩子听话,先生体贴,婚姻幸福,也算是大幸了。”
邱小虫点点头,十分知足。
邹安安没有再说下去,这个事情她需要消化一下,她总觉得还是哪里有问题。
“那你准备怎么办?”邱小虫还是多问了一句邹安安的打算,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吗?
邹安安苦笑着摇摇头,擦掉眼泪,她要赶回去给文森准备晚餐,如果赶不上他会生气的。小汤圆儿带着安安的女儿在一旁玩,等着妈妈们说完话。
“可可,我们走了。”邹安安叫上女儿,跟邱小虫告别,上了车离开了。
阿姨从车上下来,接过邱小虫手里的书包,把小汤圆儿带上了车。邱小虫从另外一边落座,小汤圆儿在安全座椅里面,看到邱小虫神情不霁,有些担心,他如今可是负责保护妈妈的小男子汉,妈妈不开心了,他有责任要处理的。
“妈妈,你怎么了?”小汤圆儿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刚遇到妈妈同学了,聊了几句。”邱小虫有些恍惚,总是觉得那里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