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延仕轻声道:“丫鬟们都在呢。”
韵之伸出手霸道地一挥:“退下!”
丫鬟们赶紧退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上了,闵延仕笑问:“你这是仗着咱们在自己家?”
“自己家”三个字,听得韵之心暖,但又忍不住抱怨:“可别提了,虽说这宅子不大,事儿还真不少,光这两天把我忙的够呛。过些日子,还要请家人来做客,该怎么招待毫无头绪,总之到时候,你早些回家。”
闵延仕换了家常衣衫,拉着韵之来用饭,几件朝廷上的事,也尽量说的通俗易懂,能和韵之聊上几句。
说起选谁代替长公主去雍罗国和亲,韵之啧啧不已:“真叫我猜中了,你们家的姑娘也是怪可怜的,过去日子也不顺意,这会儿又被当棋子推出去。”
闵延仕说:“这样的人家还不少,鸿胪寺里几位会说雍罗语的,最近炙手可热,都被抢着请回家教几句话。”
韵之直叹息:“怪不得扶意常说,这个世道女子艰难,高门贵府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命不由己。”
闵延仕道:“只要有皇后娘娘和扶意,还有长公主这样的女子在,一代代传下去,世道总会改变。”
韵之说:“太宗皇后终其一生推行的世道,还不是断了两百多年,想要女子和男儿并立于世,太难了。”
闵延仕笑道:“可是两百多年后,不是又有了今天?哪怕这一代又断了,将来一定还会有人站出来。”
韵之捧着脸说:“要不下辈子你也投个女胎,以你的学识,一定比扶意还强些。”
闵延仕笑:“不去想下辈子的事,这辈子才刚开始,我怎么都过不够呢。”
韵之脸一红,忙给相公夹菜:“赶紧吃饭吧,那么多的话。”
闵延仕道:“往后我家再来人,就算他们一头碰死在门外,你也别心软,他们最是欺软怕硬、得寸进尺的人,不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好心。”
韵之答应:“原是为了你才有所顾忌,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担心什么?”
闵延仕喝了汤,问道:“后日宫里的游园会,你去吗?”
韵之道:“当然要去,上回那么冷清,大姐姐多没面子,我哪怕去占个座儿也好。”
如此,隔天的殿试之后,皇后于宫中再次举办游园诗会,不同于前一次的冷清,今天多了近一倍的人,虽然还有许多在受邀之列的世家小姐以各种缘由告假未入宫,但也足够热闹了。
自然这人一多,是非也多,秦影兴冲冲来赴会,此刻坐在席中一隅,看着满眼莺莺燕燕,和上回大不相同的光景,心中颇有些失望。
这一边,韵之也将一张张脸扫过,皱着眉头问扶意:“怎么这么多人?”
扶意轻声道:“该是一些府里,盼着自家女儿被选中,封为公主去和亲吧。”
韵之问:“这不是自相矛盾,那上回又为什么不来?”
扶意说道:“这里头可复杂了,原本规避和亲一说只是我们的猜测,何况那次的事,皇上后来明着暗着施压,那些官员们,还能不知道轻重?”
韵之啧啧:“没意思,早知道人多,我就不来了。”
扶意道:“安心坐着,就当给大姐姐撑体面。”
她们说着话,目光不经意落在对面秦家孙女的面上,身为太尉府的嫡女,秦影的座次自然比其他府里的姑娘高贵些,离皇后宝座也更近。
只听韵之轻声道:“她的手藏在衣袖里,倒也看不出什么,该养好了吧,会留疤痕吗?”
扶意嗔道:“你呀,哪儿来那么多好奇的事,要不去给大家讲一段典故来听听?”
韵之正要反驳,只见大姐姐皱眉扶着座椅的把手,神情瞧着十分辛苦,不知是又害喜了,还是头疼旧疾发作。
二人立时上前来搀扶,而后扶意留下主持之后的事,韵之跟着大姐姐去附近的殿阁休息。
众人如今都知道皇后有孕,也不会再大惊小怪,纷纷起身相送,扶意却见秦影走上来,对她说:“三嫂嫂,我可以去伺候皇后娘娘吗?”
扶意颔首答应:“刚好,能给你韵之姐姐搭把手。”
秦影谢过,大大方方跟着去,扶意再回身,便见席中一些姑娘好奇地张望,她忙笑道:“太液池边花开正好,皇后娘娘命我等先行前去赏花,娘娘稍作休息后就来,请各位随我来。”
当扶意领着众人往太液池边去,涵之已经在附近的殿阁歇下。
她头晕恶心,一时也分不清害喜还是旧疾发作,直到太医来诊脉,告知娘娘胎像安稳,众人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