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侄儿,言景山叹道:“你出嫁后,许多人家上门提亲,可你大伯一心盼着儿子上京赶考后,能娶高门贵府的千金,哪家也看不上。”
扶意说:“可是大哥却连赴京赶考的资格都没挣上。”
言景山颔首:“是啊,效廷因此一蹶不振,将自己关在家中不见任何人,我忙着带你的师兄弟们备考,只去看过他一次,被你大伯拒之门外,后来也就顾不上了。”
祝镕说:“堂兄若能自立门户,将来便能照顾堂姐。父亲,我可以为堂兄谋一份衙门的差事,高官必然不成,但堂兄念了那么多年书,做个文书并不难。”
扶意冷声道:“我大伯那样的人,你的好心,只会被当做是羞辱,他的儿子怎么能只做个文书呢?”
祝镕说:“这是大伯的心思,堂兄若愿自立门户,我们扶持一把并不是难事。再者,未必要在纪州,一切要等见过堂兄本人,问过他的心思再做决定。”
言景山并不乐观:“这孩子文弱怯懦,从小被他爹娘掌控惯了,不会自己做主,你纵然帮他一时,也帮不了一世,他很快又会落入他爹的掌心。”
祝镕眼中掠过凌厉的目光,对岳父道:“孩儿既然有办法不再让他们一家来骚扰您和母亲,自然也有法子,让他们父子远离,但这一切,要看堂兄本人是否愿意。”
扶意深知丈夫能做到这一切,但不与兄弟往来,大伯或许还咽的下这口气,可若再与儿子断绝,怕是狗急跳墙,什么都做得出来。
“言蓁蓁要我救她,但怎么救只怕和我想的不一样。”扶意说,“她很可能希望我的救助,是帮助孙家把生意拓展到京城,并在日后不久举家迁入京城,让她在孙家扬眉吐气,而不是帮她与丈夫和离脱离苦海。”
言景山直摇头:“很有可能,这一家人,实在叫人心寒。”
祝镕安抚道:“父亲,尽到心意便是,他们要走什么样的路,我们无权左右。”
此刻,只见香橼一路兜兜转转找到这里,新家尚不熟悉,地方虽不大,也叫她好找,到了跟前欢欢喜喜地说:“老爷
,夫人问晚饭在哪里用,是不是回书院去。”
扶意问:“这家里没吃的吗?”
香橼应道:“没料想咱们早一天来,方才忙着卸行李搬东西,又以为您在书院用饭,就没顾得上预备。”
“你去告诉夫人,随便应付一口吃的便是,过几天再正经张罗些酒菜。”言景山如是吩咐,而后看向女儿和女婿,说道,“扶意仓促出嫁,礼数上诸多不周,难得你们回纪州来了,我想邀请几位同僚和前辈来家中小聚,一则为你们接风,再则也是弥补之前的不足。自然往后的日子,我不会再要你们应付这些事,你们只管忙自己的就好。”
祝镕作揖道:“王爷给了孩儿几日时间,便要孩儿周全好家中事务,之后若有顾不得的,请父亲多多包涵。”
见天色已晚,一时逛不完,言景山便带着孩子们回到前厅。
家人团聚,粗茶淡饭也吃得高兴,说了些分别后各自的经历,还提起了施展如今投入太尉府门下,为将来入仕做准备。
言景山道:“革去所有功名,倒也卸下了他身上的枷锁,但愿他能心存天下和百姓,真正有所作为。”
祝镕道:“施展在护国寺中听闻永清大长公主的阴谋,以此投入太尉府,虽说是为了将来入仕铺路,其中也必有几分,是为了报答您的恩情,好助扶意从谣言中脱身。父亲当初收留施展,是他命中的贵人,但也福泽了我们。”
言景山笑道:“我不求他报答什么,也不怨他当初拖累我和学生们,只愿将来他能为大齐效力,为百姓谋福。”
扶意看了眼祝镕,再看看爹娘,他们眼里哪儿还有自己的身影,盯着女婿看,都快在他身上盯出俩窟窿,而丈夫更是舌灿莲花,就连提起他并不喜欢的施展的事,都能哄得她爹眉开眼笑。
用过晚饭,言景山带着妻子离去,小两口在门前目送,约好了明日一早母亲再来帮忙收拾家里。
岳父岳母远去后,祝镕便牵了扶意的手回卧房,说道:“王爷给了我三日时间,来打点家中事务,之后忙起来,就不得闲了。但我每天都会回来,除非进山试炮,要些日子不着家,平日里,家里的事,你还是要和我商量。”
扶意笑道:“就我们俩,能有什么事,你以为还在京城呐?”
祝镕怔了怔,自嘲道:“我真是,总觉得还是一大家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