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那刀背在八顺脑瓜子上敲了两下,“邦邦”作响的。
赵长茹听得心头一阵火烧。
见八顺咬牙瞪眼,疼得险些落泪,却强忍着一脸硬气,分明已经怕得脚儿打颤,仍不肯露出一丝怯懦的模样,赵长茹更是心疼不已。
这傻孩子!
孙芬芳又道:“这小东西,你可是三番两次想要卖掉的,你会在意这小东西的死活?赵长茹,你可真会装假作伪!你别以为我和外面那群蠢货一般,会信了你的鬼话连篇!啥好好过日子,有你这祸害在咱云阳村一日,便无人能安稳过活!”
她骂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的刀更是抖得厉害,几次险些划破八顺细嫩的皮肉。
“你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你那张狐媚子的脸皮吗?好啊!你要我放了这小东西,就拿你的脸皮来换!”
孙芬芳红着眼瞪向赵长茹,“你敢不敢?只要你划花自个儿的脸,我便放了这小东西!”
她说着手勒得更紧,直勒得八顺喘不过气来,一张小脸从胀红转为青白。
院子外众人霎时沉默,齐齐看向赵长茹。
那样一张脸,谁舍得自个儿划花?
可八顺在孙芬芳手里,快要没命了!
“长茹——”
有人想劝赵长茹成全了孙芬芳,被他家的婆娘生扯了一把。
糙汉子哪里能懂女人毁了容会有多绝望!
更何况是赵长茹这般好看的脸——
赵长茹眼中风暴骤然聚集,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极力克制着满腔怒火。
短暂的僵持之下,孙芬芳得意道:“你装不下去了!说要让你拿脸来换这小东西的命,你便不愿意了!”
她又挟持着八顺,扫一眼院子外众人,“你们这些蠢货,全让赵长茹给骗了!她就是个自私有虚伪的贱……”人。
难以忍受孙芬芳歇斯底里的叫骂,更见不得八顺在孙芬芳手里,怕极却还强装坚强的模样,赵长茹咬牙道:“好!”
孙芬芳霎时愣住,错愕道:“你说什么?”
赵长茹并不言语,转身便要冲进厨房拿刀。
许元景一把攥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担忧神色。
赵长茹递去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挣脱他旋风似地进到厨房,片刻后举着一把菜刀奔出来。
院子外众人见状,吓得脸色大变。
这、这赵长茹咋也举起刀来了!
“长茹!长茹不要!”
许母见状,急忙要来阻拦,却因那一双病腿,摔坐在屋檐下,只能拼命伸着手,扯着嗓子喊。
八顺见状,终于忍不了泪,哭喊道:“婶儿,你别!八顺不怕!”
婶儿长得好看,是云阳村里最好看的。
他不要婶儿划花脸!
他不要!
八顺把着孙芬芳的胳膊,便死命咬了下去。
孙芬芳吃疼,一瞬掐住八顺的脖子,“该死的小东西!竟然敢咬我!”
赵长茹见状,心头一紧,厉声威胁道:“孙芬芳!你若敢伤八顺分毫,我必定让你偿命!”
孙芬芳忽而癫狂大笑,“让我偿命?赵长茹!该你给我偿命才是!若不是你,我怎会变成今日这般,这全是你害的!你不是拿了刀?你有本事往脸上划,你若是没了那狐媚子的脸皮,还咋四处去勾引男人?你这见着男人就迈不动腿的荡妇!我才不信你真舍得划破你那狐媚子……”的脸。
不等孙芬芳说完。
赵长茹便咬牙举起刀,往脸上划了一道。
众人登时大惊失色,看一眼赵长茹鲜血淋漓的脸,立时偏头不忍直视。
那样貌美的一张脸,便这样毁了。
“哐当”一声,是刀落地的声音。
赵长茹一手捂着脸,一手垂在身侧攥紧成拳。
一半是因气怒,一半是因疼痛。
她料想会极疼,却不曾想是这般疼的。
许元景也是大惊。
他知她心思多会算计,便以为她拿刀只是权宜之计,不曾想她竟不管不顾,真往自个儿脸上去划!
见赵长茹疼得脸色发白的模样,许元景心疼不已,霎时面色阴沉一片,低沉呵斥出声,“孙芬芳!”
他一字一顿,皆是自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的,足以见得他此时有多愤恨。
孙芬芳见状,笑得肆无忌惮,不屑冷哼一声,瞪着许元景,讥讽骂道:“你就是个废物!人人夸你是秀才,他日能成官老爷!”
她讥笑一声,“你这病秧子,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当啥官老爷,进宫当太监还差不多!”
院子外众人看向许元景的眼神,立时多了几分同情,连带着对孙芬芳更是厌恶。
逼了赵长茹划伤脸还不罢休,竟——
许秀才多好的人啊!
这孙芬芳竟也不放过,嘴上这般刻薄,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的!
这一刻,众人对孙芬芳被刘莽强占了身子的那一丁点同情也荡然无存了。
“你这死太监,没用的废物,你该谢我的!是我让赵长茹这贱人把脸划了,若不然,你这乌龟王八得当一辈子!”
赵长茹便是脸上再疼,也忍受不了许元景这般让孙芬芳辱骂,正待要回嘴呛声。
许元景冷声道:“我是如何,与你无关!我妻如何,更不容你置喙!”
孙芬芳闻言,还要破口大骂,许元景已冲上前。
赵长茹大惊,却来不及阻拦。
孙芬芳自始至终都防备着赵长茹,倒不曾想过一向病弱的许元景,敢不要命地冲上前来。
她便也对许元景疏于防备,见许元景真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时,不由得惊住,一瞬短暂愣神,再回神要舞刀去威吓时,便觉脖颈处一紧,竟被一只干瘦却大力的胳膊勒住了脖子。
是六福!
他虽比孙芬芳矮上一个头,却一下跳起锁住孙芬芳的喉。
因着赵长茹一句戏言,说是收留他在许家,是为劳使奴役于他,让他劈柴挑水。
前些日子,他虽脚伤未愈,却也让八顺去到路边,给他捡来石头,用布裹了每日托举,为的便是练出大力气,等脚上的伤好了之后,便能替赵长茹劈柴挑水,所以他的力气并不小,至少比一般同他一样体型的孩子大上许多,再加之他是小心绕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勒住了孙芬芳的脖子,便让孙芬芳根本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