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胜家的不好再拦,侧身让开了路,待林墨琋刚往前一步,骆胜家的又反应过来,急忙赶在林墨琋进门之前禀报吕氏去了。
林墨琋被骆胜家的一挤,心里一酸掉了两滴眼泪,脚下一歪身子就往旁边倒去,幸而翠茵及时扶住了,才堪堪站稳在门前。她稍稍转头看向翠茵时,眼里已是一汪泪。
翠茵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墨琋,轻声说了句什么。翠茵话音太低,林墨琋似是未听清楚,便没有理会。继而眼神凛冽起来,直直地立稳了身子等在门前。
翠茵更是小心,待骆胜家的出来请林墨琋进去时,翠茵不知是否该随着自家姑娘一同进去,抬眸之间尽是焦急,稍一犹豫便被骆胜家的拦在了门外,这倒是让翠茵松了口气,便退下去几步,躬立在外面等。
林墨琋进屋后果然见吕氏身前都是来回话的婆子、丫鬟,吕氏手里拿着账册闲闲地翻,并不抬眼看人。林墨琋不似往常般手足无措,或是坐在一旁等,而是径自往前走,越过那些婆子、丫鬟,恭敬地挡在了吕氏身前。
吕氏只觉眼前被一个人影挡住了,瞬间暗了不少,抬眼便看到了林墨琋半含笑意的脸,她微微蹙眉放下了账册,脸上笑意全无,一面吩咐后面那个婆子该如何准备给祁阳崔家的贺礼,说礼单早已备下了,让这婆子去齐先生那里领,而后又差碧萝跟着这婆子到库房去抬东西,嘱咐碧萝别的都可,唯有“十二支竹扇”万万不可弄错了。书香门第向来看重古籍书画文房四宝,若是这上面出了差错,可不单单是让人笑话,恐怕会让崔家以为林家眼高于顶,已看不起祁阳的亲戚了。
碧萝答应着去了,吕氏这才笑笑,问墨琋怎么还不坐?一面说一面让小丫鬟倒茶,待墨琋坐下了又说:“你们是未出阁的姑娘,金贵的很,你进楦晖堂哪里能站着?我这里琐事太多,犹恐委屈了你。”
墨琋心里冷笑,哪里是琐事太多,分明是故意敷衍慢待。无论何时,只要她到了楦晖堂,这位大伯母都是一张冷脸,满院丫鬟没有一个将她放在眼里的,可是又不出言顶撞,只是全当没看见她这个人,人人匆匆忙忙地从她面前过,却无一人行礼,更无人上茶,想起往日种种,心中很是愤恨,却不得不压住。不论吕氏今日如何,墨琋定要统统咽下去,忍下去,吞下去,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想嫁得公候王府,绝不能没有这位伯母的“良言”,若这位伯母在其他府第的夫人面前只说上那么一两句话,她便可以挽回这个如今的颓势,抢在林墨染之前挑选玉京城中的公候王府门第里的才俊,若是再晚一年,形势便大不相同。林墨琋心中早就计较明白了,二姐姐就是因为不曾提早挑选,才没名没分地坐了侍妾,她万不能步二姐姐后尘。
所以无论吕氏如何无视、甚至刁难她,她都要忍住,今日务必让这位伯母透一个准信,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只得忍力一搏了。
可吕氏只让人端上点心来,便再无家常话与墨琋说,也不问墨琋来楦晖堂有何事,这样一来墨琋便没机会说出心里早就思量好的话,只得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拨弄手中的茶碗,脸上勉强笑着,看吕氏处理家务,心中酸涩焦急,可面上却反而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