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将近,吕氏和骆胜家的还沉得住气,可吕氏身边的一、二等丫鬟却是忍不住了,没想到平日心高气傲的五姑娘今日竟变成了一团棉花,她们如此冷脸待她,可到了这般时候,竟还赖在楦晖堂不走,难不成是要求什么东西?
碧萝、碧棋都想到了那场寿宴,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吕氏本想接着寿宴将林墨染从丛然馆拉出来,以后就顺理成章地继续去郡主府女学,或是出去赴宴见客,让别的府第的夫人都瞧瞧,林家三姑娘也是清秀可人的,这于墨染姻缘大有利处。可林墨琋厚脸皮地赖在楦晖堂忙上忙下,又有老太太撑腰,在人前真是好威风!
碧萝气得已抖了起来,斜着眼睛看林墨琋坐在椅子上,再想想二姑娘出阁那日她们姐妹两个咧到耳边的嘴角,就要上前去收了桌上的茶壶。
碧棋急忙拦在碧萝身前,紧紧拽着碧萝袖子,几番使眼色,又咬牙小声道:“你这时候去岂不是让奶奶下不来台?怎么这么糊涂!”
碧萝只得咽下这口气,隔着碧棋狠狠地剜了林墨琋一眼,而后转身到院子里扫地去了,一把扫帚挥舞得簌簌作响,惊得小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出。
林墨琋慢慢地放下茶碗,笑着叫了一声“大伯母”,声音甜得如熟透得杏子,渗出香甜的汁水来,浇在吕氏心上,却是让吕氏心里起了个大疙瘩。
吕氏便摆手止住丫鬟,问墨琋可是饿了?是要回西院用晚膳?还是在楦晖堂用呢?说着便命人传晚膳,又特意嘱咐厨房仔细检查饭菜,万不能出了差错。
林墨琋稍整衣衫,脸色僵了一下,而后又是笑着徐徐道:“伯母不必费心准备,我不敢叨扰伯母,只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伯母,不知道是真是假?”
吕氏倒是疑惑起来,心里骤然起了更深的防备,便道:“我整日忙乱,除了交好的几家,其余消息哪里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林墨琋笑:“听说徐国公家的九姑娘和岭南薛家议亲了,我听说岭南薛家是富可敌国,这自然是门好姻缘。作为闺中女儿实不该打听这件事,只是听王家姐姐说徐家九姑娘嫁过去,是为了能帮扶她姑姑,我想了一想,不知她姑姑可是太子府的侧妃,闺名唤作......徐燕月的?”
吕氏渐渐听出了门道,见林墨琋欲言又止,又故意将“帮扶”“侧妃”“太子府”这几个词咬得极重,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林墨琋的意思,心里一时既气又觉好笑,一个好好的闺阁小姐,竟自己来谋出路了?看来是要攀上王府、国公府那样的门第,不作王妃也要得一个诰命夫人,真真不知羞耻!更可笑明明是她自己想攀高枝,还要拉上我的衡儿,说什么帮扶我的衡儿,她如今未作娘娘都已经目中无人要把持林家了,若是做了娘娘,岂不是要光明正大地回来掺和安国侯府家事?
林墨衡出阁后吕氏虽不喜欢林墨琋,心中种着一根刺,可倒也没那么厌恶,只是不冷不淡地待林墨琋,当然不如待林墨染那么亲近,可自从林墨琋在老太太面前献殷勤,而后插手家务事后,吕氏便起了防备之心,更是十分厌恶林墨琋。
林墨琋却犹自不知,只以为自己在外面得了名声,玉京城中登门求亲的自然络绎不绝,门第家世无人可比,自身又是当家理事的料子,哪里愁嫁?
可她漏算了一步,那些登门相看的夫人都是先到楦晖堂见吕氏,或是到春僖堂见老太太,老太太那边并非一个孙女,自然要将林墨琬、林墨染、林墨琋都叫出来。
而楦晖堂这边吕氏态度冷谈,近几次竟是干脆回绝了,很是语重心长地对镇国公府的三少奶奶说:“琋儿年纪还小,听我弟妹的意思是再留两年,老太太那里也舍不得,她又在女学,日日出去与王家姑娘、齐家姑娘赴宴作诗,这心思还没收回来呢。”
吕氏说完便淡淡地笑了两声,看似平淡,却是斩钉截铁地回绝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三少奶奶只好作罢,喝了两杯茶,说了一阵子话,而后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