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知又问碧鹤:“姑娘在等谁?五少爷不是刚来过了吗?”
碧鹤一脸心事,摆摆手说:“等人来请,既是为他们办事,总也不能咱们自己凑上去。”
墨染知碧鹤心中不舒服,更知碧鹤因上次那件事整颗心大半成了死灰,一时哪里能复苏?况碧鹤虑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她不过是三房的女儿,父亲又是武将,且并不是老太太肚子里出来的,隔着一层血脉,即便侯府长盛不衰,她也得不到多少好处,所幸大伯母对她不错,若不然日后嫁的定是朝中中等人家,且绝非世家。
墨染对这些早就十分清楚,但她还有旁的机会堂堂正正地出丛然馆吗?若是出不了丛然馆,又有谁为前线的父兄弟弟谋划?思及此墨染心中冷笑,面上也露了一丝凄然,自语道:“大伯父四处奔走,却因二姐姐一事抬不起头来,真不知祖母如此谋划是真为侯府考虑,还是为......可惜二伯父无心爵位,葛氏心狠却城府不够,自以为聪明罢了,细细算来,堂堂安国侯府竟是无人可撑门户了,可惜大哥哥不得掌家。”
碧鹤渐渐顿住脚步,听完墨染这一番话转身思索着道:“难道大少爷成婚是为了担府里这副千斤担子?”
墨染点头:“成婚才有管家权,愿嫂嫂与哥哥同心,能撑起这副不轻的担子。风雪紧,冷风寒,外是烽烟虎狼,内有宵小之辈,上下散如一盘沙又各有心思,大伯母克勤克俭撑了这么多年,却搭上了自己的女儿。我没有琬儿的好命,若只求安身立命,只能被当作一颗棋子,任意拿捏挪用,会被送到何人塌上做交好之物呢?”
碧鹤听墨染这番话说得太过露骨,心中一急立时往四周看,见碧知听笑话一般乐呵呵地坐在一旁吃点心,茶水咕咕就要溢出来,“咚”地落下高悬的心,出了一身的汗,轻声道:“姑娘,您本是沉稳之人,怎么近日......你是要吓死奴婢吗?”
墨染轻轻摇头:“我确实一时不忿没忍住,以后不会了。”顿了顿墨染又问:“林墨琋没插手这次的婚宴?”
碧知立刻将嘴里的栗子糕咽下去,拍拍手站起来如爆豆子一般:“她几次带着翠茵去楦晖堂都碰了一鼻子灰,大奶奶用女学耗损心神,未出嫁的女儿娇贵,府中管家嬷嬷多,还有什么老太太喜欢孙女们陪着说话,好多正经八百的理由给她堵回去了,别说插手婚宴,就是府中账册也不叫她经手了,听说女学里让查十年来的粮价,五姑娘去问管家借账册,到现在也没借出来,下人们都说大奶奶不叫五姑娘学理账之事。”
碧鹤见碧知说得起劲,忙倒了一杯茶给她,让她缓缓慢些说。碧鹤急忙喝下半碗茶,拿起一块栗子糕递到碧鹤嘴边,见碧鹤笑着摆手,便转而塞进了自己嘴里。
墨染神情淡漠下来,去郡主府女学可是林墨琋求来的,一时风光,满玉京城都知道了林家五姑娘的爽快明慧,求仁得仁,不想如今竟成了累赘。
到郡主府女学去结交好友、彰显名声气度,不过是一个面子而已,内里却被大伯母掐得死死的,既无理事之能,管家看账也是一知半解,哪里能同其他府邸的姑娘们比?长此以往谈吐气度必会跟不上,风头出尽了,后继无力,就似珍珠枯黄,再无光彩了,倒不如林墨琬那般细水长流,不曾过分出挑,也不会有出格露怯之事,只要大哥哥婚事一过,必能得一个好结果。
墨染这般想着,心中一股异样感觉,察觉出几分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