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久,太后突然抬头朝叶嫤扫了一眼,而后虚弱带笑的朝平乐王道:“哀家想与你王妃说些话,子玉先出去避避。”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下意识朝平乐王望去。
平乐王则笑得自然,“皇祖母要与她说什么话呢,竟还要孙儿回避……”
太后笑笑,“自然是贴己的话。”说着,不待平乐王反应,便让恭立在一旁的宫婢推平乐王出去。
平乐王略是无奈,只得妥协,只是被嬷嬷推着离开之际,竟蓦地抬眸朝叶嫤扫来,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竟无半点笑意,反倒是冷光重重,威胁之至。
叶嫤心口一沉,自是明白平乐王这是在威胁她莫要在太后身边不恭或是乱说话。
亏得她方才还在心头赞他不怒不威的时候竟是王风华如玉,如今瞧来,她的确是看走眼了,平乐王这匹恶狼怎么可能风华,怎么可能人如玉啊,明明是人面兽心才对。
叶嫤仅与他对视一眼,便已挪开了眼。
待平乐王被嬷嬷推出寝殿后,太后朝殿中的嬷嬷使了一记眼色,嬷嬷当即会意过来,搬了跟矮凳放在太后榻边,太后这才抬头朝叶嫤望来,“坐下吧。”
叶嫤神色微动,极是恭敬的朝太后弯身一拜,随即上前两步,在嬷嬷搬来的那只矮凳上坐下。
“王妃觉得,子玉此人如何?”太后开口便这般问,嗓音略是有些幽远与叹息,一时半会儿倒让叶嫤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叶嫤心有谨慎,只道是平乐王声名狼藉,不得宫中之人喜爱,待独独宫中太后对平乐王宠爱有加,是以在太后面前,她绝不能在她面前说平乐王的半句坏话。
心思至此,叶嫤仅低低的垂着头,恭敬道:“王爷丰神俊朗,磅礴大气,乃顶天立地的男儿。”
却是这话一出,太后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前,哀家也有意为子玉指婚,也曾让哀家看重的那些姑娘评价子玉,但那些姑娘,皆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无法作评,倒是王妃你,竟能如此从容的在哀家面前连说子玉的几个好,呵,哀家便问你,你当真觉得,子玉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叶嫤恭敬道:“妾身的确如此认为。王爷在妾身眼里,本是俊朗风华,气质独特。”
“那你喜欢子玉吗?”太后又问。
叶嫤怔了怔,犹豫片刻,委婉道:“妾身是王爷的王妃,妾身自然以王爷为天。”
“好一个以子玉为天。王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着实厉害。如子玉那般声名之人,王妃竟还能评价出一个‘顶天立地’来应付哀家,王妃如此胆子,谁给你的?”太后嗓音仍是极为缓慢,听不出情绪。
叶嫤则心生无奈,浑身也稍稍紧绷。
却是不敢耽搁,当即起身朝太后跪了下来,紧垂着头,恭敬道:“王爷在妾身眼里,的确是顶天立地。就如王爷无论面对什么危难,都会从容不惧,便是受伤了,也不会如常人那般疼哼出声,而是会一直忍耐。且这些日子与王爷相处,王爷对妾身也是不薄,甚至也不曾如外界传闻那般喜怒无常的伤害妾身,是以,妾身并不信外界传闻,妾身只信妾身眼中看到的王爷,妾身评价王爷顶天立地,也是发自妾身肺腑,并无虚言。”
说完,恭敬磕头在地。
太后目光抑制不住的跟着紧了紧,片刻之后,才低声道:“起来吧,哀家又非是在责怪你。”
“多谢皇祖母。”叶嫤急忙道话,随即站起身来。
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子玉是哀家最是不放心的一个孩子,那孩子自小吃苦太多,即便后来变得暴躁顽劣,哀家对他,也是心疼多过责备。而今,你是唯一一个不得子玉抗拒的女子,也曾几次将子玉从鬼门关拉回,无论你对子玉评价如何,感觉如何,哀家都是要谢你的。”
叶嫤怔得不轻。
从不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太后竟会对她说如此之话。
她心绪顿时起伏,有些惶恐不安的道:“皇祖母过奖了,妾身既是嫁入了平乐王府,对王爷好也是应该的。”
太后笑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言行有度,哀家甚是喜欢。当初你自请嫁入平乐王府冲喜,哀家对你,是有所成见的,本也以为只要子玉醒来,你定会被子玉赶出王府,不料你竟一直安然无恙的在子玉身边呆了下来,如此看来,你不仅识大体,也能在子玉面前知进退。且这世上能得子玉赏识的人不多,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说着,嗓音越发的幽远开来,“子玉此人,本性不坏,只是脾气偶尔收敛不住罢了。但如今,你既是已成子玉的王妃,且得子玉包容,哀家便问你,你可否彻底放下你与汾阳王府世子的旧情,一直一心一意长伴子玉左右?也不是哀家要为子玉说好话,子玉此人,的确不如传闻那般不好,只要你用心对待,子玉也会用心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