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的确误会了,我怎会对裴公子厌恶。只是这些日子身子的确不是,头昏得很,再加之方才不曾睡好,是以的确精神不济,还望裴公子见谅。”
心中权衡一番,叶嫤终是委婉道了这话。
奈何他却浑然不信她这话,仅是目光将她的双眼扫望,极为直白平缓的拆穿她,“王妃的双眼并无睡意朦胧之色,反倒是起伏重重,王妃如此模样,倒着实不像是睡意未消的模样。”
叶嫤心头顿时一咯噔,着实无奈。
想来这会儿欲要半眯着眼睛装困也该是不可能的了,索性也稍稍挺直了身板,不打算再与他虚以逶迤,仅开门见山的问:“裴公子究竟想做什么?”
“想与王妃聊几句话。”他也回得干脆,嗓音也仍是温柔得紧,奈何嗓音却又莫名有些强势,让叶嫤拒绝不得。
叶嫤眉头一皱,思绪翻转,在裴楠襄这极其认真的目光的注视下也没能想出个什么折中之法。
待得沉默半晌,她才按捺心神的咧嘴而笑,淡道:“既是如此,那我便与裴公子在屋外那处凉亭里坐着聊聊吧。”
裴楠襄温润点头,似也并不在意究竟要在哪儿聊话。
叶嫤也不耽搁,稍稍整理了一番头发与衣裙,随即便踏步出屋,与他一道行至屋外不远那处凉亭坐定。
因着对这护国寺并不熟悉,再加之此行也不曾携带随身伺候的小厮与婢子,是以这会儿坐在这里,面前的石桌空空,连只茶壶与茶杯都无。
叶嫤怔了怔,忙朝裴楠襄干笑两声,随即正要起身回屋拿茶壶与茶杯,且既然是聊话,总不能两个人坐着干聊才是,再加之这裴楠襄身份极其特殊,再怎么都该招待他喝杯凉茶,最好是一喝就闹肚子,急忙灰溜跑走的那种。
说来,与这裴楠襄也算是认识这么久了,她倒是从不曾见过他有失态的时候,倒是将平乐王的各种失态与狼狈瞧了个遍。
却是正待起身,裴楠襄似是已然瞧出她的用意,适当的出了声,“在下不渴,只是想与王妃说几句话而已,王妃且坐下吧。”
叶嫤神色微动,犹豫片刻,终是顺了他的话继续坐定。
“裴公子此番突然来护国寺见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与我说?”叶嫤抬头朝他扫了一眼,便极其直白的问了话。
她无心与裴楠襄多呆,免得越与他多聊,便越容易陷在他给她挖的坑里面。
只是这话一出,裴楠襄面色则是稍稍沉了半许,不答反问:“王妃可知,此番平乐王为何会带你随太后一道来这护国寺小住?”
叶嫤面色微变,心中警铃大作。
这人怎突然问这个了?难不成,平乐王有意躲在护国寺操控大局之事,这裴楠襄发现了?
她心绪翻腾片刻,才强行按捺心神,装糊涂的道:“许是太后喜欢喝我煮的茶,王爷对太后极有孝心,是以此行便将我也一并带来了,有意让我为太后煮茶。”
裴楠襄摇摇头,“在下曾与平乐王之间有过约定,那便是要公平竞争王妃。只可惜,在下一直信守承诺,但平乐王明显已主动破坏了规矩。便是这次,在下已是预计半月之后便要离开大昭回大梁,平乐王却在这节骨眼上将王妃带来护国寺小住,若在下料得不错的话,平乐王带王妃来次,是为了让王妃避开在下。”
是吗?
这话入耳,叶嫤顿时觉得好笑,心底那一股股方才才升腾起来的警惕之感也逐渐的松懈下来。
不得不说,这裴楠襄的确是理解偏了。平乐王那般性情冷漠之人,又岂会为了她叶嫤而大费周章的来破坏他与裴楠襄之间的约定。
“我在平乐王心中,仅是棋子,并无裴公子说的那般重要,是以,裴公子也的确误会王爷了。”叶嫤默了片刻,坦然回话。
然而裴楠襄在意的点儿却与她不一样,不待她尾音彻底落下,他便眉头一皱,再度问:“王妃这是要为平乐王说好话?”
叶嫤一怔,摇摇头,“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且事实本就如此,我在平乐王心中,本就没什么太过重要的。”
他深眼凝她,“王妃就这般不自信?男人的心思,王妃竟一点都猜不透?”
叶嫤眼角一挑,心头稍稍有种莫名的感觉在蔓延。
他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且王妃你连自己的心思也看不透?在下不比平乐王差,且也更能保护王妃你,在下也不如平乐王那般心中有深爱之人,在下并未有过青梅竹马,也不曾深爱过谁,在下如今,只是欣赏王妃,也喜欢与王妃在一起,若是再发展发展,在下定能爱上王妃,是以,身心方面,在下皆比平乐王干净,王妃当真不愿择取在下?”
叶嫤深吸一口气,只觉他这话说得着实有些严重了。
记得上次他也曾问她他哪里比不上平乐王,她也曾委婉的回答过,如今道好,他竟是卷土重来,再度逼问了这话。
其实,也不是他比不上平乐王,而是,比起平乐王的家势来,这裴楠襄的家势更为复杂,甚至复杂得让她心生畏惧,如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