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究竟伤在哪儿了?即便妾身言语有所不恭,但皇上也没必要生闷气才是。”叶嫤默了片刻,再度忍不住出声。
他仍如未闻,丝毫不动。
叶嫤目光一沉,此番也没耐性再问,当即抬手便朝他衣襟落去,待指尖捉住他那明黄的衣襟后,便开始用力一扯,却待刚刚将他衣襟扯得歪斜并露出半片胸膛之际,他则突然伸手过来用力按住了她的手背。
叶嫤的手在他的掌心下受制,顿时动弹不得。
她愣了愣,下意识抬头朝他望去,便见他极为难得的掀开了眼,那双深邃不堪的瞳孔斜眼扫她,慢腾腾的问:“怎么,这回知晓担忧我了?”
叶嫤淡道:“倒也不是担忧,而是怕皇上突然一命呜呼罢了。毕竟,此处就你我二人,皇上若出了什么事,妾身也活不成。”
他眼中的深邃之色逐渐消散,转而化为一片怅惘与幽远,无波无澜。
仅片刻,他便勾唇而笑,似仙似妖的道:“放心,我死不了。便是死了,也不会真正连累你。”
说完,抬手将她那贴在他胸口的手挪开,兀自起身而立,踏步便要朝殿门行去。
叶嫤怔住,双眼稍稍眯了眯,开口问:“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去牢中看看晴羽,顺便去安抚安抚骠骑将军。”他回得自然,只是嗓音落下,他脚底踩过的地面竟落下了几滴鲜血,叶嫤目光一紧,终是忍不住起身过去将他拉住,低沉沉的道:“皇上都受伤至此,还不打算消停?便是要看晴羽,要安抚骠骑将军,也得先止血。”
他回头朝叶嫤望来,深眼凝她片刻,转而便从容而笑,“我心中有数,也有分寸,这点小伤小血,不足……”
不待他后话道完,叶嫤便突然大力的将他往不远处的床榻扯,也浑然不顾他那瘦削的身子被她扯得踉跄不止。
殿外的几名宫奴顺着那不曾掩上的殿门瞅了瞅,纷纷面露惊诧与恐惧,眼见自家皇上几番都要被叶嫤扯到地上,众人皆是心口发紧,冷汗直冒。
直至平乐王被叶嫤扯得跌倒在床榻,叶嫤便抬手过去极其干脆的扒下了他的外袍与上衣,露出了他那仍是发红狰狞的伤口。
整个过程,叶嫤动作一气呵成,粗鲁而又迅速,平乐王却一言不发,中途也无半点的挣扎与推拒,就这般任由叶嫤在他身上动作。
殿外的宫奴早就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觉自家这皇贵妃着实太猛太烈,都快成女中流氓了。自古之中哪个宫妃胆敢如此强势的扒帝王衣袍,不都该是柔如猫儿一般被帝王宠.幸么。
越想,越觉殿中的一幕幕极其的惊世骇俗,仅片刻,在场的宫奴都站不住了,急忙小心翼翼的挪身去院中角落站定,抬头望月,不敢再听再闻再看。
殿中,灯火的光线极其柔和,奈何叶嫤的面色却依旧冷冽阴沉。
“顾明月还未给你解药?”她紧皱着眉,开口便问。
因着毒素的侵入,他胸口狰狞的伤根本就难以愈合,大概是今夜又打斗了一番,这伤口竟再度开始溢出。
“爱妃这是在担心我?”不待叶嫤尾音落下,他不答反问,那双漆黑的瞳孔仔细将叶嫤凝着,似要从叶嫤的脸颊看入她的心口。
叶嫤早已有些不耐烦,脱口的话也越发阴沉,“我是在问你顾明月是否给你解药了!”
眼见叶嫤如此凶恶强势,他却毫无生气,仅极为认真的将叶嫤打量了一番,随即笑得从容雅致,识趣的回道:“给了。”
叶嫤面色一变。
他又温柔的笑,“但只给了三分之一解药,应该能吊我半年性命。”说着,语气越发平缓懒散,“解药在我袖袍里。”
只给了三分之一解药?
平乐王将皇后之位都给了顾明月,且今儿也当众将恩爱的戏码做足了呢,那顾明月竟还未被他感动得晕头转向,竟还是有所保留与提防,只给了他三分之一的解药?
不得不说,那顾明月的心防,无疑是极深极深的了。
叶嫤眼角一挑,神情幽远嘈杂。
平乐王仔细观她片刻,也不多说,仅自己抬手过去从衣袍中掏出一只瓷瓶朝叶嫤递来,慢腾腾的问:“爱妃为我上药如何?”
叶嫤终是应声回神,深眼凝他。
他却像个无事人一般,面上的笑容柔和清浅,仿佛浑然未因这三分之一的解药而忧而闹,反而是淡定从容得像个无欲无求的人。
叶嫤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的抬手将他的瓷瓶接过,随即极为仔细的将他的伤口清理一番,而后将瓷瓶中的解药敷在他胸口的伤处,并用布条缠好。
待一切完毕,她才拖着被褥稍稍将他盖上,低沉问:“皇上不是擅做戏么?且今日你对顾明月也是极其宠爱与上心,顾明月竟还不曾全然着你的道,不愿完全将解药交给你?”
他深眼凝她,待脸上却是一片慵懒沉稳,漫不经心的笑道:“仅是表面上的宠爱罢了,并无真情浇灌,是以,假戏终究是假戏,无法乱真。自打她嫁入平乐王府,便一心要与我同房,却每番被我找借口拒绝。她未能与我行夫妻之好,未能怀上龙嗣,未能坐稳皇后之位,自然不会对我全然卸下防备。”
是吗?
这些日子,顾明月竟……一心想要与平乐王同房?
乍闻这话,叶嫤眉头皱了皱,心神稍稍有些不稳。
却是刹那间,平乐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倒在榻上,也浑然不顾他胸口的伤势而翻身压在叶嫤身上,垂头朝叶嫤靠近,待鼻尖快要触上叶嫤的鼻尖时,他才稍稍停下,深眼凝着叶嫤问:“苏晏说他此生不愿三妻四妾,我慕容景此生,也最是不喜多女纠缠。后宫三千只为摆设,觅得一个看得惯的女子放在身边便是足矣。”
说着,目光陡然放柔,“叶嫤,为我诞个麟儿可好?”
叶嫤心口猛跳,惊愕望他。
诞个麟儿,诞个麟儿……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遍,只是今夜突然听起来,心中的颤动与异样之感竟是越发剧烈。
她目光也开始抑制不住的乱颤,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待得片刻,她才吞了吞口水,强行镇定,急忙将话题绕开,“皇上,妾身方才闻说皇后寝殿遇袭,且也听见了打斗声,不知今夜那些刺客……”
她努力想要将话题扯到着正题上,也顺便还想告知平乐王顾明月中毒之事,有意让平乐王借此发挥,从而逼得顾明月交出解药。
哪知后话还未说完,他的唇瓣便已突然压了下来,彻底将她的后话噎退,待得叶嫤脑袋发懵之际,他唇.舌早已缠绕而动,肆意纠缠,温柔得不能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