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暗卫领着刘县令去而复返。
叶嫤也不拐弯抹角,朝刘县令问及江南太守及其长子之事。
刘县令眉头一皱,叹息连连,只道是江南太守胡作非为,贪污受贿,江南太守之子犹如市井毒龙,随意伤人害人,这两父子在江南算是恶贯满盈,他作为县令也是无可奈何,纵是每隔一月都会往上递折子告那太守,却每番都会被太守暗中压下,若非他与罗副将素来交好,他这江南县令早就要死于非命。
叶嫤目光一沉,“江南太守既是如此恶贯满盈,你为何不告知罗副将处置?”
县令摇摇头,无奈道:“罗副将也来得江南不久,下官本是想收集好所有证据再一并呈给副将的,只是前些日子皇贵妃入得江南受了风寒,久治不愈,下官与罗副将皆心忧皇贵妃,许是太过紧张,便忘了将此事及时提上日程来,的确是下官之过。”
叶嫤漫不经心点头,“此事并非你之过。本妃觉得今夜便是处置太守一家的最好时机。”
县令一怔,为难道:“皇贵妃,下官,下官还未收集好太守的所有罪证……”
叶嫤冷道:“无需收集,有本妃这个证人,便足矣。”着,不待太守反应,“你先通知罗副将,携人过去围了太守府。本妃随后便到。”
县令仍是有些为难,却终究应声而去。
只是待与罗副将一道领兵过去时,县令忧心忡忡的忍不住朝罗副将道:“副将大人,你我素来交好,我才与你些心里话。今夜围堵太守府一事绝非简单,我们手头上还未来得及搜集太守府的所有罪证,若冒然处置太守,可会给你与皇贵妃带来麻烦?毕竟,后宫不可干政,也不可如此轻易处置朝廷明管才是,皇贵妃执意为之,此事若传到皇上耳里……”
罗副将笑道:“你完全无需为此事担忧!往日我随皇上在京都城埋伏之际,皇贵妃可是凭一人之力火烧了藩王大军的营地!我们这位皇贵妃,可不是寻常后宫女子,她可是皇上心窝窝上的人,她连藩王都敢得罪,更别提处置一个太守府。”
着,也不打算隐瞒,继续道:“我此番领兵来江南镇守,便是皇上亲自吩咐,且皇上有言在先,谁人若敢得罪皇贵妃,杀之即刻,无需上报,更别提……皇贵妃想亲自处置的人,更是死路一条。”
县令惊得浑身一抖,目光剧颤,“原来如此。”
此际,三更已过。
灯节的游人,也大多归家,本是热闹的鹊桥河,也逐渐冷清了起来。
待知晓叶嫤让县令去围了太守府,那满身是血的男子惊了一下,随即满目冷冽的朝叶嫤望来,“我们江南最是廉明的父母官,便要被你害死了!”他语气中极为难得的充斥着愤恨。
叶嫤勾唇笑笑,“谁死还不一定,事情未到最后,公子又何必如此认定。”
“在江南这地方,无人能动太守府!”
叶嫤眼角一挑,“太守为人不仁,我自然得为百姓除害,为何不能动那太守府?”
这话刚落,在旁跟着的楚凌轩讥讽道:“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太守罢了,岂能劳烦我家叶嫤动手,如今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眼见楚凌轩与叶嫤皆是这般无畏悠然的态度,他眉头一皱,嗓音嘶哑得越发陈杂,“你们究竟是谁?”
楚凌轩得意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又扶了扶头上的发冠,斜眼朝男子一扫,“怎么,看不出爷满身的权贵气质?”
男子不言。
楚凌轩直了直身板,“你们这些地方的人就是没见识,以为区区一个太守便是了,却不知外有,人外有人!你听清楚了,爷可是正儿八经的万家侯,爷这侯爷身份,可比那太守大多了吧?”
“侯爷?”男子极为难得的惊了一下,却又仅是片刻,便怀疑的将楚凌轩盯着。
眼见他眼神如此,楚凌轩顿时感受到了奇耻大辱,脸『色』一沉,扯着嗓子问:“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爷不像侯爷?”
男子不话,但也是在无声默认。
楚凌轩恼得跺了跺脚,“狗眼看韧了是吧?若不是爷今儿出门为了不引起轰动专程穿了这身粗布,要不然爷定是穿金戴银……”
不待楚凌轩后话道出,叶嫤缓道:“凌轩公子消消气,此番之行专程是为惩治抬手,你何必与这位公子置气?”
楚凌轩眉头一皱,强忍一会儿,才愤懑的朝叶嫤望来,“可他狗眼看韧,竟怀疑爷侯爷身份!”
“皇上圣旨亲赐的万家侯,身份自然不容有虚。这位公子怀疑,不过是因不使得凌轩公子罢了,不知者不怪,凌轩公子不必见气。”
叶嫤顺势解围,待楚凌轩终于压下气焰,她才转头朝那被暗卫扶着的男子望去,默了片刻,幽远试探的问:“倘若太守府一倒,你想你那长兄有个什么结局?”
男子目光紧了紧,“终生入牢。”
“江南太守呢?”
“贬为庶民。”他犹豫一会儿,再度道了这话。
叶嫤眼角一挑,忍不住摇了摇头,“公子终究还是太过心软。”
“往日之苦该受的皆已受过,如今即便杀了他们,也无法弥补什么,倒还不如彻底放下,不惦念仇恨,为自己而活。”
是么?
叶嫤怔了怔,倒是未料他会这般,只是不得不,这男子虽是孤僻,但他心中,没有恨。
他与她叶嫤终究是不同的,她叶嫤做不到他这般心如止水,谁人敢犯她叶嫤一毫,她便定会还去一丈,这世上,太过良善终究要被欺负,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彻底的心狠,至少这样,也不必自己受苦。
心思至此,叶嫤才稍稍回神过来,目光再度扫他一眼,“公子倒是心如止水,也算是豁达之人。”
“过奖。”
叶嫤笑笑,“想来今夜,公子的话都能比得上你一年的话了吧?呵,孤僻的『性』子终究不太好,男儿若要立足于世,总得与人接触,与人圆滑才是。”
男子眉头一皱,似是将叶嫤这话听了进去,并未出声,只是待沉默半晌后,叶嫤本以为他会回她这话,不料他话锋一转,竟突然朝她问:“你又是何身份?”
叶嫤从容而笑,“你等会儿便知。”
这话落下,再不言话。
男子面上越发复杂,也未多。
一行人再度往前不久,便抵达了太守府。
此际,太守府早已被罗副将的兵力围得水泄不通,此际,那太守一家再无往日目中无饶嚣张模样,此际正纷纷跪定在大堂,大气都不敢出。
罗副将乃京中有权有势的大将,江南太守知晓其中厉害,丝毫不敢造次,而那江南县令虽是在旁指认他的罪状,他却回得圆滑,句句都在脱身。
江南县令极其无奈,罗将军也只是坐在主卫,漫不经心喝茶,并不太『插』话。
此番眼见叶嫤一行人入得门来,罗副将这才面『色』微变,当即起身与身边的县令朝叶嫤弯身一拜,恭敬而唤,“拜见皇贵妃。”
这话一出,在场太守府一家纷纷一颤,震撼之至。
他们皆朝叶嫤几人望去,眼见叶嫤身边还跟着被侍卫扶着的男子,那跪在地上的太守府嫡子孟文广顿时恼怒大呼,“你竟还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