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她态度陡然变得强硬认真,楚凌轩愣了愣,暴怒的心头突然掠过半许心虚,但如今这节骨眼上,他也是想逼叶嫤一把,便也不打算在叶嫤面前低头,只扭头过去,负气的道:“姬宣就在江南,且江南也有朝廷之兵把守,你差人去捉姬宣无疑是轻而易举。你若不去捉,那你便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且你我这么久的交情在你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叶嫤心口骤缩,隐约有些发痛,心绪起伏汹涌,怅惘不止。
此生之中,她叶嫤仅算是交了两个朋友,其一是苏晏,其二便是这楚凌轩。且比起苏晏来,楚凌轩在她心中的地位更为重要。
只是她终究不曾料到,她与楚凌轩之间的关系,竟会因为一个苏若溪而岌岌可危。又或许,的确是她叶嫤太过武断,独断专行,她仅顾虑大昭与大梁局势,却忽略了他的情绪。
奈何她也终究是个理智到极点的人,即便对楚凌轩心生抱歉,却浑然未有动摇的决心,只因大敌当前,她叶嫤,不得不这么做。
心思至此,她强行按捺心绪,缓道:“几日之后,我会给你答案。这几日,凌轩公子先好生养身子。”
完,将粥碗放至一旁,起身离去。
楚凌轩面色大变,当即要嘶哑的扯声大吼,却是最终,他极其艰难的压下了后话,仅满目沸腾委屈的将叶嫤盯着,直至叶嫤彻底走远并下楼离去,他才情绪崩溃,悲戚落泪,“那姬宣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如此包庇他!平乐王也都不要你了,将你赶出京都城了,你还如此想着她!”
悲愤恼怒的嗓音,染着浓烈的失望与无奈,在旁侍从皆纷纷垂头,浑身紧绷,不敢多言一字。
夜色凉薄,今日空也无皎月,周遭冷风拂刮,吹得周遭树木肆意摇晃,颇有几分山风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回得别院后,叶嫤便一直坐在主院凉亭,一言不发。
她眉头紧皱,心情着实有些不好。
她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她的确未打算这会儿为苏若溪报仇,也未给楚凌轩提供任何兵力上的便利,甚至也一味的让他等待,此举,虽是为大局考量,但终究是不曾理会楚凌轩的感受,也的确是,有些自私与冷血了。
却也正因心中明白这点,才有些惆怅,只是下之事终究难以两全,既是要全了江南与大昭,那便必须得,伤害楚凌轩。
心思浮动,夜风剧烈。
叶嫤呆呆的坐在亭中,浑身也不知是风声太烈还是心头太乱太冷,竟是隐隐的开始发寒。
半晌后,她终是转头朝不远处满面担忧的春芷扫去,淡道:“去拿些酒来。”许是酒水入腹,便可驱散这浑身的凉意。
春芷怔了一下后,才跑离去,则是片刻功夫,便端了一壶酒与酒杯来。
叶嫤这回连就酒杯都不用,直接拎着酒壶牛饮,奈何酒量的确不好,仅仅是半壶酒水下去,整个人便已开始昏沉,指尖也开始连酒壶都握不住了。
春芷秋墨与暗卫统领等人皆是有些无措,面面相觑,中途虽劝过叶嫤几回,叶嫤却毫无回应。
无奈之下,暗卫统领仅得朝春芷秋墨道:“守好皇贵妃。”
春芷秋墨担忧点头。
暗卫统领不再耽搁,当即去通知苏晏。只道是自家皇贵妃若是喝醉了,出了什么岔子了,无疑是事态严重,此番急急来告知苏晏,许是苏晏这丞相还有办法劝劝皇贵妃。
此际,已是夜深,周遭冷风也越发狂烈,似是快要下雨。
苏晏早已与马湘湘分房就寝,院中各处的屋子早已灭火,黑沉一片。
暗卫统领眉头微皱,急忙行至苏晏门前,急声禀告。
话还未全然落下,便见面前紧闭的屋门陡然掀开,苏晏已披着长袍踏步出来,“皇贵妃喝酒了?”他开口问,语气透着半许诧异。
暗卫统领垂头下来,恭敬道:“皇贵妃已喝酒半壶,如今已现醉态,奈何属下们数次相劝,却不得皇贵妃回应,无奈之下,只得劳烦苏相跑一趟,争取让皇贵妃少喝些酒才是。”
苏晏面色一沉,蓦地将披在身上的外袍迅速穿好,足下也即刻朝不远处院门行去,头也不回的问:“皇贵妃今夜为何饮酒?”
暗卫统领叹息一声,紧着嗓子道:“皇贵妃今下午去了楚公子所在的客栈一趟,许是,许是被楚公子出言伤着,回府后便一直心情抑郁,后让春芷端来了酒。”
苏晏眉头一皱,心里有数,不再多问,而待迅速抵达叶嫤所在的主院亭中,光火浮动里,只见叶嫤双颊已是有些红晕,握着酒杯的手也在摇摇晃晃,整个人也半趴在面前的石桌,着实有了些醉态。
大抵是察觉到了动静,她慢腾腾的抬头朝他望来,那双迷离摇曳的眼睛一对上他,便骤然咧嘴而笑,“苏丞相怎来了?”
这话刚落,她似是有些不适,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抬手扶额,仿佛头晕。
苏晏微沉着脸,凝她片刻,终是上前两步伸手夺走她手中的酒壶,低声道:“皇贵妃醉了,该休息了。”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叶嫤眉头一蹙,下意识便要倾身过来夺他手中的酒壶,苏晏则态度坚决的将酒壶藏至身后,叶嫤夺不到酒壶,心中压抑,当即就站起身来想要绕到他身后来夺,奈何酒意上涌,整个人都浑身无力,待挣扎着站起身后,还未来得及踏步半步,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大软,足下不稳,整个人便抑制不住的朝后仰倒。
“皇贵妃!”
瞬时,春芷秋墨二人惊呼,不及反应,苏晏已眼明手快的一把将叶嫤拉回,却因惯性过大,叶嫤整个人都撞到了他怀里。
在旁暗卫统领几人皆是面色微变,下意识垂头,不敢再看。
苏苏晏陈杂的面色也突然放柔,深深的目光朝醉态脆弱的叶嫤打量了片刻,才缓道:“皇贵妃醉了,不可再饮酒。你若是当真想喝酒,明日,微臣亲自陪你喝。”
完,便要扶着叶嫤朝主屋行去,奈何叶嫤却不愿,当即开始大肆的挣扎,待跌坐在石凳上后,她醉态迷离的将苏晏盯着,“酒壶!壶!将酒壶拿来,我要喝酒!”
醉意上涌,叶嫤话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断续。
苏晏仍是温声相劝,执意要让叶嫤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