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不再言话,稍稍垂头之际,整个人便全然的沉默了下来。
平乐王紧紧将她抱着,一言不发,心口的跳动莫名高涨,直至许久后,他才忍不住问:“嫤儿,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离开这些是非,你对我会不会有怨言?”
“不会。”
他叹息一声,目光突然染满苍凉之色,越发将叶嫤抱紧,“嫤儿,别怨我,我只是太害怕你受伤,太害怕……彻底失去你。”
叶嫤静静窝在他怀里,终未回话。
屋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
冷风也肆意拂刮,风声肃肃,听着便觉气候严寒,极为冻骨。
平乐王一直将叶嫤拥着,并无半许离开之意,直至夜色稍稍降临,天色暗淡,平乐王才再度差人端来晚膳,与叶嫤一道用膳。
这回,两人挨着坐定,都未出声,气氛稍显压抑与沉重。
待得膳食用完,平乐王才主动朝叶嫤道:“时辰差不多了,嫤儿,该出发了。”
叶嫤微微一笑,强行按捺心绪,缓缓点头,随即再无耽搁,亲自起身去收拾行囊。
此番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她也仅是随意收了一些细软打包,便随他一道出了院门。
此际,雨水已然停歇,满地积水,寒风凛冽而来,有些割痛脸颊。
院门外也早有马车准备,待叶嫤与平乐王一道登车之后,侍奴便急忙驾车而行,颠簸往前。
“回得大昭后,好生照顾自己,我最多一月便能归来了。”
平乐王牵着叶嫤的手,不舍的道。
叶嫤温顺点头,思绪则是幽远飘浮,并不吱声儿。
他再度接二连三的出声嘱咐,仿佛极其放心不下她,连带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得仔细嘱咐一遍。
叶嫤听得惆怅,勾唇而笑,故作玩笑的问:“你既是这么放心不下我,要不,你还是将我留在身边如何?”
他怔了怔,脸色再度紧了起来,皱着眉头仔细思量一番,仍是摇头,“嫤儿,此处危险,你不能留在这里。”
叶嫤点点头。
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便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她故作无畏的笑笑,再度沉默下来。
他也极为难得的没再出声,心中却大起大落,挣扎至极,纵是万般的想顺从心意的让叶嫤留下,然而理智再度战胜一切,终究没让他开口。
马车一路颠簸摇晃,疾驰往前。
待得许久,便全然抵达城北那处守卫薄弱的城墙附近。
叶嫤被平乐王扶着下了马车,手指被他紧紧的牵着,朝着面前的巷子一直往前,直至走到巷子尽头,稍稍放眼望去,便见前方不远的确有十来名守卫正在把守那道城墙处的城门。
“开始吧。”这时,平乐王才牵着她驻足下来,低沉吩咐。
他嗓音压得极低,这话也显然是对着隐在黑暗之中的暗卫们说的。
则待尾音刚落,有暗卫突然朝城墙处蹿去,身形如箭,快如闪电,那城墙处的十来名守卫之人顿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的想要抽剑相迎,却是还未朝暗卫靠近,一片白色的粉末瞬间在他们眼前炸开。
“有毒,快捂口鼻!”
刹那,城墙守卫之中有人惊急大唤,尾音未落,在场十来人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整个过程,叶嫤一言未发,仅是片刻,她便再度被他牵着往前,一路顺利的沿着那道城门出了城墙。
天色暗沉,二十米开外便没了光线,漆黑一片。
身边跟来的暗卫抬着手指凑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那二十米开外的漆黑之地突然有马蹄与车轮声迅速靠近,阵状略大。
也仅是片刻功夫,一辆马车与几十名策马之从暗处奔出,刚抵达叶嫤二人面前,便全全停住,那驾车之人与策马之人纷纷是一身劲装,下车下马之后便在平乐王面前跪定,恭声道:“属下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此番出行,意在低调出行,我并未给你准备太多精卫,免得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但我挑出的这八十名精卫都是暗卫里的极等高手,只要你之一行不与大梁大军碰上,仅凭霓凰公主或大岳国相的人是难以捉拿于你。”
这时,平乐王朝叶嫤低声道话。
叶嫤微微点头,缓道:“皇上费心了。”
他满目触动,伸手为叶嫤掠了掠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极是不舍而又轻柔的道:“我扶你上车。”
“嗯。”
整个过程,叶嫤都表现得极为温顺,待被他扶着坐定在马车后,平乐王便吩咐一行人即刻出发。
叶嫤撩开马车窗帘,故作镇定的朝他挥手作别,周遭火把的光火摇晃,将他眼中的那抹极为浓重的哀色映照得极其明显。
“嫤儿。”
他再度扯声而唤,语气难得的有些惊恐,有些急促。
驾车的精卫识时务的即刻停车。
叶嫤一直撩着车窗帘子,目光一直静静的锁他,心中也猛然陡跳,突然有些希望他在这最后一刻会出声留她。
奈何,他仅是迅速过来站定在她的车窗边,“嫤儿,探头出来。”
叶嫤缓缓将脑袋伸出车外。
他稍稍踮脚在她额头落下重重的一吻,怅惘至极的道:“一路顺风。还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