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微微一笑,“大昭帝王虽是心疼叶姑娘会在国都城内受危险,但他却是关心则乱,仓促的让你回大昭,只是他却是忘了,这条通往大昭的路啊,也是险象环生,永无太平呢,此际是大岳国相的人,许是等会儿,便是大梁的人了。”
大梁的人?
叶嫤冷笑一声,“如此说来,皇上此番并非是来救我,而是要来劫我?”
他缓缓摇头,“不是我,是我父皇。”
叶嫤眼角一挑。
他继续温声解释,“我父皇已然领着大军逼近国都城了,前方三里之距,便有大梁之人巡逻,叶姑娘此行无论是走那条路,都会与我父皇的兵卒遇上,插翅难逃。且我父皇可不如我这般温良的性情,反而粗暴阴狠,他若知晓你身份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必定是将你绑在三军之前,逼慕容景出现。毕竟,慕容景差人杀了我那二皇弟,父皇已然震怒,誓要对慕容景杀之后快的。”
叶嫤心口蓦地陡跳,浑身一紧,着实未料前方三里之距便有大梁太上皇的人在巡逻。
只是这条路,平乐王的人也该是提前探好路了的,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太大漏洞与失误才是,更不可能连前方三里之距便有大梁兵卫巡逻的这么大的事都未能探到。
然而这般思绪刚在脑海滑过,便又被她全然否定。
倘若探子当真探好路了,今夜也不会出现大岳国相之人突袭事件,是以,许是平乐王派出去探路的探子也并非真正仔细,亦或是被大岳国相与大梁的人蒙蔽了,未能及时发觉此路不平,危险重重。
只是如今,该怎么办呢?
裴楠襄这话的可信度,又有几分呢?
越想,心境越发沉重。
待沉默许久后,在场的黑衣人已被全数绞杀,如今只剩大昭精卫与裴楠襄领来的彪悍护卫们双双对峙,叶嫤转眸朝在场之人扫了一眼后,便再度将目光落定在裴楠襄面上,低沉沉的问:“既是太上皇都有意拿我来逼慕容景现身,那皇上你呢?你今夜如此大费周章的在大岳国相的人面前救下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面上的笑容依旧从容淡定,“叶姑娘都这般问了,我自然不能对叶姑娘说谎。我此番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便是带叶姑娘回国都城去。”
叶嫤勾唇冷笑,“看来,皇上终究还是打算不放过我了,只是你以为你捉了我,当真能……”
不待她后话道出,他温和的出声打断,“我与父皇不一样。父皇利用你逼慕容景现身,只是为了帮二皇弟报仇,但我不一样,二皇弟此人妄想登上皇位,野心勃勃,本就该死,是以,我不会为他报仇,自然,也不会为难叶姑娘。”
说着,眼见叶嫤又要道话,他再度出声,“无论叶姑娘信与不信,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带你回国都城去,我之目的,也并非是要拿你来逼慕容景就范,仅仅是为了帮叶姑娘从我父皇眼前逃脱,甚至,帮叶姑娘远离水火。只要叶姑娘随我回城,我会将你安置在霓凰公主的新殿,无人打扰,呵,慕容景无法护叶姑娘周全,次次让你深陷危机,但我裴楠襄则能护你周全,且一旦出事,绝不会将你率先推开。”
叶嫤深吸一口气,沉默许久,“我能拒绝吗?”
他极是认真的想了想,温柔的朝他笑,“该是不能。我今夜如此辛劳的救你,无论如何,叶姑娘都该顺我一回。”
叶嫤淡道:“裴楠襄,你这又是何必?天下之大,你要哪种女人没有,为何非要……”
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浓烈,“天下各类女人皆有,只可惜叶姑娘却只有一个。”
叶嫤目光越发一冷,“你如此执着于我,当真仅是因为欣赏我?”
她全然不信裴楠襄是真正的喜欢她,爱她,如他这种性情与身份的人若是当真爱上了她这样的平凡女人,那太阳怕是都得从西边出来了。
奈何这话一出,他却仅是笑笑,并不打算回她这话,仅伸手过来了牵住了她的手,待她挣扎之际,他又稍稍用力且极是强势的将她的手困在他的掌心,待叶嫤满目复杂的凝他之际,他迎上她的眼,笑得自信,“无论欣赏与否,我对叶姑娘都是极为珍重的。且慕容景护不了你,更也无法视你如命,他心里装着野心,装着天下,而叶姑娘你,仅是他眼中的陪衬罢了。叶姑娘何必再跟着他,又何必再回大昭去等他,等他在你眼皮下扩建后宫?亦或是等来他葬身大岳国都的消息?”
叶嫤目光一颤,心口蓦地一跳,浑身上下,竟因为他这几句话寒彻入骨。
他却像是看不到她的反应一般,越发握紧了她的手,继续委婉的在她的心口上撒盐,“叶姑娘本是聪慧之人,自然看得清如今形势。你要清楚,你若执意往前,便只能落入我父皇手里,你若自行回大岳国都去,说不准还未靠近城门,便会被霓凰与大岳国相的人重新捕捉,你如今,已无任何退路了,除了呆在我的羽翼下随我回城,其余之路,你无论选择哪条,都是……死路一条。”
说完,突然松开了叶嫤的手,微微一笑,“叶姑娘若想通了,便回车里来,若是想不通,便策马离开吧,我不会阻拦。”
嗓音一落,不待叶嫤反应,便主动转身钻入马车内坐定。
叶嫤浑身发紧,思绪翻腾,心境沉重得难以附加。
即便不怕死在大岳,但却不甘心落入大岳国相甚至大梁太上皇的手里,即便慕容景心中在意江山,但她叶嫤,竟还是不愿自己这条命会威胁到他,会成为他统一天下的阻碍。
心思至此,终是叹息一声,拖着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身,待入得车内后,便在裴楠襄身边坐定。
他神色微动,仅扫她一眼,便吩咐车外护卫驾车回城。
在场大昭精卫眼见势头不对,急忙要阻拦,裴楠襄的护卫则干脆动手,抽刀拔剑的与大昭精卫们拼上,令大昭精卫们浑然无法靠近马车。
叶嫤眉头一皱,“我已然答应随你回城,你的人又何必为难外面的大昭精卫?”
裴楠襄缓道:“并非是我的人要为难大昭精卫,而是大昭精卫要为难我们。只要大昭精卫放下刀剑,我之护卫们,定能留他们一命。”
尾音一落,车外便扬来一道极其恭敬之声,“皇上且坐好,属下行车了。”
裴楠襄低应一句。
刹那,马车蓦地颠簸摇曳,迅速往前。
整个过程,叶嫤全然沉默下来,再不言话。
裴楠襄偶尔会转头过来望她,却也极为难得的不曾出声。
叶嫤本以为此番乘车重新入得国都城门,定会遭守城之人盘查,不料马车竟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城门,更还通畅的入了霓凰公主新殿,怪异而又威风。
直至马车抵达裴楠襄所住的寝殿外时,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刹那,车外不远便有脚步声迅速靠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略是小心翼翼的女声,“瑾黎,你回来了?此行一趟,可有累着?要不要先去芙蓉池泡泡,驱驱寒?”